郡主沒有吩咐,貼身婢女也沒有多話,安靜地垂首伺候在一側。車輛依舊緩緩行動,不緊不慢的樣子,走得很是平穩。
不多時,有些嘈亂的聲音隨著踏踏的馬蹄聲傳進馬車內,落在醒裟的耳裏,馬車隨之停下。
她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爽朗大笑,向蒼雲代問好,“雲世子,許久不見,近日可好?”
隨後傳來的是蒼雲代依舊清冷的聲線,簡短有力,“很好!”
男子再次大笑,與蒼雲代寒暄了幾句,偶爾還有另外幾個聲音插進來說兩句,蒼雲代皆一一應答,雖未語氣清冷了些,但卻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後麵的想必是貴國的醒裟郡主吧。”最先說話的那名男子再次道,“素問醒裟郡主之才,與淩天右相府小姐沫寧馨齊名,當日在淩天,確見沫小姐之才之貌,當真當得第一才女之名。想來與之齊名的醒裟郡主,也是絕色美人吧。”
醒裟擰眉,有些不喜那人的話。就連她身邊的小婢女聽言,小臉上也掛著幾分憤憤,“這人什麼意思?是在說郡主的才不及那沫小姐還是貌不及人家?”
另一名婢女也道,“就是,那沫小姐是何人,不就是淩天右相府的一位小姐嗎?論身份,哪裏比得上我們郡主高貴。”
醒裟心中固然不悅,但還不至於去過多計較這些,便喝了這兩人一句,“不許多言。”
醒裟的這兩名婢女跟在她身邊多年,素來知道她的脾氣,被她這麼一喝,自然不敢再多說,皆垂下頭,再不出一語。
醒裟理了理心緒,正欲開口,卻不料蒼雲代比她更快言道,“南隋太子天人之姿,風流之才,自然是世人望塵莫及的,醒裟雖然當了才女之名,但終不及南隋太子。”
醒裟醒了醒心神,這才知道外麵的那名男子就是南隋的太子南?曄。關於南隋的這位風流太子,醒裟雖未曾見過,但有關他的諸多流言卻還是猶如雷貫耳的。她抿抿唇,不語一句。
“哈哈,知我者,雲世子也,幸會幸會!”南?曄自然聽出了蒼雲代話裏的意思,無非就是說他風流多情,眼中隻有美人,隻有酒色一類的,貶多於褒就是。他也不惱,也不再糾結於醒裟,合了手中的折扇,雙手抱拳,說了一句場麵話後,開始請蒼雲代入城。
“雲世子及郡主舟車勞頓,本太子已在別宮離宮內為兩位原來的貴客備下酒菜洗浴一應之用,兩位可稍作休息,待明日在我南隋皇宮中為二位及淩天的來使備席,接風洗塵。請。”
蒼雲代冷清一笑,也道了一句客氣,“請。”
南?曄點頭,翻身上了候在一旁的馬匹,待到南?翊及隨來的文武大臣也上了馬後,雙腿一夾馬腹,率先進了城,南?翊,兩位文武大臣隨後,蒼雲代和醒裟乘坐的車輦也在這時緩緩動了起來。
醒裟微微掀起旁邊的車窗簾一角,車輦緩緩入了城,入眼的街道兩旁都站滿了百姓,皆是兩個三個地聚在一塊,三言兩語低聲說著什麼,偶爾有一兩句飄進她的耳裏,為非就是在誇讚方才同南?曄說話時蒼雲代的那驚鴻一現,醒裟微微彎起了嘴角,視線從道旁的百姓身上移開,透過重重的人,落在行在最前麵的那個墨色錦衣的背影上。
那個人,就是南?曄了吧。
醒裟這般想著,卻不料前麵的人像是有感應一般,突然轉過頭來,她來不及收回視線,與他看過來的視線相撞,風流含情的鳳眸微微一挑,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分外的邪魅。
醒裟一怔,突然麵上一燙,手抖一般,“啪”的一聲落下車簾。因為她的動作有些大了,相應的聲音也大了些,驚到了同在馬車內的兩名婢女。
“郡主?”
“無事。”醒裟故作平靜地道。
小婢女見醒裟麵色如常,隻道無事,便有垂下頭,靜靜地候在一旁,所以她沒看到醒裟突然燒起來的臉頰,滾燙滾燙的。
想起方才南?曄張合的口型,分明就是“果然是美人”這五字,這一想,心中就鬧得不行,無奈無法發作。
馬車行上主街,行人紛紛避讓,一路暢通無阻。踏踏的馬蹄聲和骨碌碌的車輪聲有序輕緩,不緊不慢。
突然,從遠及近傳來一陣馬蹄聲,踏踏踏,飛馳而來,到與外麵不緊不慢的馬蹄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