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子梭是來看槐花的?”聽著身旁兩人的對話,鳳棲問了一句。
“原本不是。”子梭笑著說道,“今日過來,原是因為言浩拿到了新春的第一捧新茶,昨日剛剛送到,我應他之邀前來一品罷了。”他與花圃的主人也算是故交,茶道上的知己吧。“不過他好似有客人在,我便沒進去打擾。
其實他也不比鳳棲和南?玉早來多久,剛一靠近茶室就聽見裏麵說話的聲音,他知是有客人,便退了出來,想著北城花圃的槐花在這兩日全開了,剛走來,就聽見了鳳棲情不自禁誦出口的那首詩。一字一句,寫滿了他當時的感慨。
“嗯?言先生有客人?”南?玉聽言停下腳步,瞪著子梭,有些埋怨,“你怎麼不早說啊。”
“你也沒早問啊。”子梭很無辜。
南?玉一噎,幹瞪著他說不半句話來。
鳳棲見南?玉吃癟,很不磊落地暗笑,嘴上卻道,“既然言先生有客人在,我們就等等吧,反正你那盒槐花胭脂跑不了。”
“你怎麼知道跑不了,說不定那人就是衝著我的槐花胭脂來的。”經鳳棲這一提醒,南?玉這才想起她的正事,“完了完了,都怪你,害得我忘了我的正事。”
無辜中槍的子梭表示很無奈,終於跳出躺著也中槍的死循環的鳳棲表示幸災樂禍,不過在南?玉急得就要衝過去搶奪她的槐花胭脂時,鳳棲伸手拉住她,絕色的小臉上帶著隱隱的笑意,“不用擔心,說了你的胭脂跑不了它就是跑不了。”
看著南?玉一臉的不信,鳳棲搖頭笑道,“你想想,方才在花圃的門口,我們遇見了誰。”
“花圃門口?”南?玉抬頭回想,沉吟片刻道,“花圃裏的小童。”
“小童見到我們的第一句話是什麼?”鳳棲問。
“嗯……兩位可是玉公主和鳳姑娘?”南?玉不太確定地道。
鳳棲點點頭,“而他的第二句話就是我家主子正在等著兩位,這說明了什麼?說明言先生早就知道我們會來。又或者是說,有人告訴了他我們會過來。”
“是哥哥。”知道她今日出宮去找鳳棲過來北城花圃的就隻有南?曄和送她們過來的車夫,而會通知北城花圃的主人言浩先生她們會過來的,想來想去就隻有南?曄了。南?玉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玉牌。
“竟然南?曄告訴了言先生我們會過來,還將這玉牌給了你,又怎麼會讓我們就這麼空手而歸呢。”鳳棲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她手中的玉牌,緩緩道。這也是她篤定那盒槐花胭脂落不到他人手中的原因。想來依照南?曄救了言浩的女兒這一人情上,要一盒小小的胭脂,隻怕不是什麼難事。
南?玉聽言,瞬間安下心來,隻要她的胭脂不跑就好。
“那我們就在這裏等等吧。”見南?玉總算平靜下來,子梭會心一笑,言道。
看著眼前一簇一簇開得正盛的槐花,鳳棲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她們隻在這裏停了一會,腳邊就已積了一小層的花瓣,頭上肩上也落了一些,雪白雪白的。
鳳棲偏頭看去,低笑著撚起一片花瓣,花瓣肌理細膩,淡淡雅香縈繞指尖,沁人心脾。突然就想起了瑾王府北苑中的那些玉梨花,如雪似玉的顏色,清新淡雅的餘香,絮絮而下的漫天花瓣。
那景,那人,她竟是記得如此清楚嗎?
鳳棲怔怔地看著指尖的花瓣,不覺得走了神,漫天漫地,所有的人所有景都在這一刻成了灰色,她唯一能看見的顏色,似乎就隻有指尖的那一點雪白了。
雪白顏色凝成一點,漸漸拉大,遠去,模糊的影子看不真切,隻能依稀看清明白的顏色,天羅織錦包裹下的身影纖長,玉質蓋華,落在她的眼裏,心上。
原來,不知何時起,思念竟已成殤,泛濫成河。
“這不是九千歲府上的公子子梭嗎?”就在鳳棲失神之際,耳邊突然響起碧旎的聲音。碧旎看了一眼鳳棲,又看了一眼子梭,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原來玉公主借著太子的名義來這北城花圃,是為了見子梭公子呀。”
子梭聽言,嘴角的笑意突然淡了幾分,聲音裏有幾分冷,“碧旎郡主,請謹言慎行。”
“謹言慎行?怎麼,你們敢做,還不敢讓本郡主說了?”碧旎抬高頭,一臉的居高臨下,“公子莫是忘了,本郡主喚你一聲公子,那還是給九千歲麵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