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這要是讓世子哥哥知道了,他不死也得掉下一層皮。
眼見著書房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燃起的火把都照亮了梅閣外,很快就要逼近這裏,禦連澤有些心急了,急急忙忙地上前,伸手想要去拉鳳棲。他可不能將鳳棲一個人丟在這裏,否則他真的會被世子哥哥整死的。“我們一起……”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鳳棲甩開。鳳棲依舊背對著他,隻是他們之間似乎隔了一層什麼,讓他想要接近,卻是接近不了,“你走吧。”鳳棲的聲音依舊平靜,卻突然靜得讓禦連澤害怕,“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我怎麼能放你一個人在這裏,世子哥哥會殺了我的。”禦連澤心急。
“他不會殺了你的。”他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可憐可悲可歎又可恨的風王府後人殺了他一直以來視若親弟的你呢。鳳棲暗諷。
“可是……”禦連澤還想再說些什麼,書房的腳步聲突然大了起來,伴隨而來的,還有悠遠而沉重的鳴金聲。
鳴金鍾,示敵情。
“不好,攝政王提前逼宮了。”禦連澤大驚,看向鳳棲,“鳳棲……我……”
“走吧。”鳳棲的聲音輕輕落下,鳴金聲一聲迫過一聲,那是敵情險峻的象征。
風,平地而起。
書房外的腳步聲近了,火把的光將書房內照亮,鳳棲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孤單而又寂寞。
可憐、可悲、可歎、可恨,這就是風王府唯一留給世人的嗎?為什麼,憑什麼!風王府百年忠心,三代忠烈,換來的,就是這八個字,為什麼,憑什麼!
一滴清淚,緩緩順著臉頰落下,滴落塵埃。
在落入塵埃之際,卻橫空出現一隻手,手心向上,眼淚落入其中。
一滴清淚,累了誰的身,傷了誰的眼,痛了誰的心。
纖長的身影與她的影子重疊,在火光的照耀下分外明顯。耳邊似乎傳來了誰的輕歎聲,誰輕柔地將她攬入懷中,任她的眼淚濕了她的衣襟。
星渺尊帝八年初夏,逢帝之長女公主百日宴,攝政王舉兵逼宮,謀逆犯上,帝宮金鍾鳴起,禁軍奮起反抗,激戰三天三夜。
第三夜月高升,瑾王世子蒼雲代於激戰之中一箭射殺攝政王,攝政王死,其二子禦連玖被擒後自盡,王妃及郡主被押入天牢候審,一派參與逼宮的大臣盡數入獄,遠派南隋的攝政王世子禦連琛連夜逃離出使南隋的隊伍,至今在逃。
第四日早朝,舒王禦連澤呈上攝政王的條條罪證,人證物證俱在,尊帝下令查封攝政王府,攝政王府一應所有,入充國庫。
鬱香閣的第三層閣樓上,正對著攝政王府的窗戶旁,或站或立著三名風華各異的男女,女子眼眸微垂,往日清澈的水眸此時如同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看著出入攝政王府忙得不可開交的禁軍,斜靠在窗櫞上的男子嘴角輕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不自量力。”隨後,他又轉頭看向一旁的女子,“你可是看清了?”
女子眼也不抬,隻抿唇不語。
坐在一旁看著暗衛送來的密函的另一名男子抬頭看了二人一眼,也沒有說話。
“棲晗,你可得看清楚,蒼雲代,禦家人,究竟都是些什麼人。”男子咬牙,“攝政王,就是警示!”
“所以你施展攝魂術,利用你的琴音,逼得攝政王府當眾謀反是不是。”雖是問句,她說得卻是萬分肯定。
不願再去看他,她撇開頭,“究竟該怎麼做,我不需要你一次又一次地來提醒我!還有,天隆王朝早已不複存在,而棲晗這個郡主封號,也該隨著天隆王朝而掩入塵埃了。”
“是它該掩入塵埃,還是你自己希望這一切掩入塵埃,你自己心裏清楚。”男子憤恨甩袖,“難道你心裏還存著幻想嗎?棲晗,你要清楚,禦家人也好,蒼雲代也罷,他們都是我們的仇人。當初你接近蒼雲代,不也是因為……”
“夠了。”女子突然厲聲打斷男子的話,“因為什麼,我比你清楚。要做什麼,我也從來沒有忘記過。”
“竟然東西已經拿到了,攝政王府的人是死是活,與我無關。”女子抿唇,轉身甩袖離去。
男子看著女子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放下手中的密函,一直坐在一旁的男子輕聲歎息,“阿琴,你又何苦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