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大臣齊聲應是,見鳳帝再沒吩咐,便識趣地垂手退出禦書房。
此夜,寂靜,唯有禦書房的燈火亮了整晚。
日升月落,不過轉眼,鳳棲和蒼雲代便已在懸崖下呆了兩日,外麵如何亂套他們都不知道,隻是在這裏轉了兩日,明明每次走的方向都不一樣,但每次都能繞回來,索性蒼雲代從來就性情寡淡,不見煩躁,鳳棲又是個沒心沒肺的,隻覺得這地方好玩,玩心大起之下也就忘了外界應當有的反應。
此時,她正坐在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鞋襪盡褪,一雙小巧的玉足浸在微涼的河水中,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水。而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蒼雲代拿著一根木枝在燃起的火堆裏撥弄著,淡淡的肉香味夾帶著另一種香味飄散,混合著荷花香,分外好聞。
鳳棲順著河水的流向抬頭,水從半山壁上飛流而下,形成一個天然的小型瀑布,之後順著不寬的河道流向遠方。其實細細地聞,除了荷花香之外,這條河裏還散著一種很獨特的味道,隱約似曾相識。
當她把這個發現告訴蒼雲代時,蒼雲代倒沒有多大的驚訝,隻是告訴她,那種香味是一種叫做垂蘭的蘭花發出的,這種花很是獨特,隻生長在萬佛寺的東院後的一條小溪旁,藤蔓般的花枝垂下小溪裏,溪水也沾上了垂蘭香,所以那條小溪也叫垂蘭溪。
而泠溪在萬佛寺的落榻處,正是垂蘭溪。
鳳棲恍然大悟,看著那山壁言道,“那就是說,這水其實是從垂蘭溪流下來的咯。”見蒼雲代點頭,鳳棲大喜,“那我們順著這條河往上遊走,不就可以出去了?”
“按理是這樣說。”蒼雲代嘴角輕揚,語氣輕輕,“可問題在於,你雖姓鳳,卻不是鳳。”所以你不會飛。
聽出了蒼雲代的言外之意,鳳棲氣鼓鼓地鼓起了腮幫子,狠狠地哼了一聲。但看著眼前高聳入雲的絕壁,她也隻能無奈興歎。她也想飛啊。
肉香越來越濃了,雖然自認為不是什麼骨灰級吃貨,但將吃這一事當做人生樂事之一的鳳棲還是被勾起了饞蟲,她半轉過身子,見蒼雲代將一截竹筒從火堆上取下來,輕輕敲開竹筒,露出碧綠色的一角。
鳳棲一骨碌將腳收起,顧不上穿鞋直接跳下了石塊就要向這邊撲來。卻見蒼雲代一抬頭,眸光落在她未著寸縷的光裸玉足上,視線又緩緩向上移,眉頭輕皺,語氣有些微沉,“先將鞋穿上。”
鳳棲被他一說,生生頓在原地,腳赤裸著踩在新冒頭的青草上,草尖刺著她嬌嫩的腳掌,微微的癢。她撇撇嘴,喃喃道,“這裏又沒有別人,有什麼關係嘛。”
蒼雲代的耳力極好,再加上他的內力比鳳棲的深,鳳棲的喃喃自語並沒有逃過他的耳朵,聽見她的那句沒有別人,不知為何,心口一跳,原有的鬱氣也在這一跳中盡褪。
他無奈一歎,“即便沒有別人,你赤著腳走路總歸不好,地上有水,涼寒,若是沾了寒如何是好?而且草叢裏還有石子,你走路素來沒個樣子,若是劃到了怎麼辦?”
雖然還是有些不滿,但似乎蒼雲代說的也有道理。好吧,看在他是關心她而且也是為了她好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計較了。鳳棲心裏想著,手下的動作也不慢,利落地套了鞋襪,淨了手,噠噠地就往蒼雲代那邊跑。
她在蒼雲代身邊坐下的時候,蒼雲代已經將外麵那層荷葉剝開了。
荷葉盡褪的刹那,香味四溢,鮮美撲鼻,裏麵赫然是幾尾魚。烤好的河魚色澤好看,油潤光亮,光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見鳳棲饞貓的樣子,蒼雲代嘴角含著笑意,將魚肉慢慢分開,動作優雅,公子翩翩。
雖然隻是幾尾魚,但鳳棲看著他慢慢烤魚,細細挑刺的樣子,就覺得心裏暖暖的,滿滿的,有什麼要溢出來一樣。
“怎麼?”對於鳳棲的稍稍反應遲鈍,蒼雲代表示某些不解,他將挑了刺的魚肉遞到鳳棲的嘴邊。
鳳棲看著他如玉白皙的手,鮮嫩的魚肉被他撚在指間,白白細細的,魚香隨著他的動作滑進她的鼻間。
鳳棲似貓兒般嗅嗅,微張嘴,將那魚肉含進了嘴裏,櫻唇張合,離開之際卻不慎碰觸他微涼的手指。
他剛要收回的手頓了一頓,手指上傳來的觸感溫潤細滑,讓他的心都禁不住顫了幾顫。
“那個,我自己來好了。”蒼雲代手下一頓,抬頭看了眼鳳棲,她微低著頭,視線落在雞腿上,又好似沒有,他沒有看清鳳棲的表情,卻看見了她微紅的耳後根。
他輕緩一笑,眸中流光瀲灩,終是撤回了手。鳳棲趕忙拿過那條給她的魚,細刺還未挑幹淨,但已被他挑出了不少。鳳棲細細地吃著,一邊吃一邊挑刺。魚肉細膩,拿在手裏,溫溫的觸感,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