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猛然驚醒,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一幕他再熟悉不過了,前些天在那酒樓上就曾見過,當時的那些刺客和這兩人死得完全相同,當漁網掀開時他們已成了一具屍體。
他忽然有點後怕,也有點慶幸,剛才自己在侍衛開房門的那一瞬間猶豫了,要不然自己如果衝動一下的話也會和他們死得一個模樣,不是在箭下就是在網下。
隻是眨眼工夫,院子裏隻剩下了三個人,這其中就包括驚魂未定的徐子楨。
完顏宗德揮了揮手,後門和牆頭的那些影影綽綽的身形倏忽間又消失不見,然後居然難得地笑了笑,說道:“現在,三位可以走了。”
徐子楨愣住了,另外僅剩的兩人也愣了,三人不約而同地問道:“走?去哪裏?”
“你們自何處來,便回何處去。”完顏宗德的眼中帶著一絲譏誚之色,望了他們一眼,“我若是你們,便將護龍營三字忘了。”說完悠然轉身,竟就這麼離開了。
徐子楨簡直想跳起來罵娘了,這事簡直莫名其妙,拉來說要見皇帝,然後要洗澡,再然後就被人拿槍逼著,接著就死人了,鬧了這一通現在居然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就要讓他們走。
其實說起來這整件事從開頭就透著蹊蹺,金人皇帝設個護龍營卻不是護自己,而且還不選女真人,都是些不知哪來的江湖中人,雖然一開始給的由頭能說得通,但總歸還是古怪的,而經過城內劫囚車和太祖廟的混亂後,徐子楨隱約猜到了一點金人的用意,包括最後的以洗澡來逼他們,都是金人的套路,為的隻是徹底除清混進城的宋人高手。
這一刻徐子楨徹底想明白了,等待了這麼多天進宮的機會說沒就沒了,一切希望都泡了湯,難道真憑他一個人獨自摸進皇宮找趙楦不成?
那些侍衛也撤了出去,院子裏隻剩了他們三個和地上的那具屍體,另兩人神色呆滯,互望了一眼後拖著蹣跚的腿往外走去,徐子楨心灰意冷,腦子裏變得一片空白,下意識地跟著他們走了出去。
街上寒風凜冽,更是憑空添了幾分悲涼,那兩人連告別的話都沒說一句就默默離開了,徐子楨也沒看方向,略有些踉蹌地走著。
也不知走了多久,總之他的腦子裏現在混亂之極,耳中聽不到人聲車聲風聲,隻有嘈雜的嗡嗡之聲。
忽然他發現前麵有人擋住了去路,徐子楨下意識地停了下來,抬頭一看卻是吃了一驚,站在他麵前的是個小小孩童,臉上帶著稚氣的笑容,天真單純,眼中卻居然有一抹深沉,正是那個古怪的合剌少爺。
合剌負手而立,笑吟吟地道:“日已漸暮,不知金副統領將往何處?”
徐子楨瞬間清醒了過來,臉上堆起一絲苦笑:“護龍營都散了,俺哪還是啥副統領……去哪?俺也正在想著呢。”
合剌忽然又露出個天真單純的笑容:“我身邊正巧有個差使,不知金副統領可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