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頭疼了起來,女人是種難以理解的生物,喜惡全憑一時心情,現在這情形要怎麼樣才能哄得她轉怒為笑開門相迎呢?
可惜這次來吐蕃是逃命逃過來的,身上連個象樣的東西都沒帶,要不然摸個西域帶來的寶石送進去或許能給她消消氣……也不對,人家好歹是個公主,什麼希罕物沒見過?不妥不妥!
蘇三在門外哭得直揪人心,朵琪卓瑪滿臉焦急在旁勸著,她很清楚蘇三現在的身體有多虛弱,再這麼哭下去可不是徐子楨一人的性命問題了。
徐子楨也舍不得蘇三再這麼哭下去,眼珠一轉發現林芝正怔忡不安地站在旁邊,她年紀小,而且心目中的長公主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可現在卻碰上了神女千年難得的一次生氣,讓她嚇得小臉都白了。
有了!徐子楨頓時有了想法,他招了招叫來林芝,低聲問道:“芝兒,識字麼?”
林芝不解其意,點頭道:“識的。”
“那會吐蕃語麼?”
“會。”
“那就好。”徐子楨把朵琪卓瑪叫來,讓她找了段炭條和一張紙,然後費力地在擔架上寫了起來,不大功夫就已寫好,然後遞給了林芝,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用吐蕃語把這篇東西念出來,等你念完公主姐姐就會出來了。”
林芝哦了一聲接了過來,紙上的字跡很難看,好在她勉強算是看懂了,就是不明白什麼意思而已,她看了一遍後將信將疑地問道:“哥哥,長公主真會出來麼?”
徐子楨道:“當然,你現在還小,所以不懂……放心吧,不用加什麼情緒,就這麼念,那妞絕對頂不住。”
“好吧。”林芝現在已經以徐子楨馬首是瞻,拿著那張紙來到卓雅門外站定,定了定神後朗聲念了起來。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裏,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裏,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裏,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裏,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裏,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裏,默然,相愛,寂靜,歡喜。”
林芝的聲音天真無邪,就好像雪山之巔融化的雪水,是那麼清澈純淨,她的朗讀沒有任何技巧,隻是平平常常的將這篇詩讀出來而已,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自遙遠的天上而來,鑽進人的耳中,刺進人的心中。
門外看熱鬧的百姓們全都呆滯在了那裏,這樣的詩句用詞普通,但是卻飽含深情,即便他們大多都目不識丁,也都被詩中潛藏的情意所感染。
這是多麼深邃的愛意?是多麼真切的期盼?無論是誰,都能從這首詩的字裏行間聽出那種亙古不變的愛的宣言。
蘇三聽不懂吐蕃語,對眾人的反應有些雲裏霧裏,而朵琪卓瑪卻瞪大了眼睛,驚愕萬分地看向徐子楨,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這是徐子楨寫的麼?他……他還會寫詩?
林芝念到最後一字時停了下來,那個“喜”字就象一朵白雲飄向了天際,隨著微風漸行漸遠,她一抬頭隻見裏外所有人都在看著她,頓時嚇了一跳,可還沒等她逃回徐子楨身邊,卻見房門被猛的打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