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有些尷尬地道:“這個……是男人都這樣,你看那些小屁孩在見到自己喜歡的小丫頭時不都會用扯辮子這一招去引起她們注意麼?”他頓了頓,居然難得地流露出一絲不好意思,“其實你這樣高高在上的大才女讓我簡直壓力山大,平時見到你我的腳都發抖的,隻是我褲腿肥你看不出而已。”
高璞君的嘴角緊緊抿著,顯然是在強忍著笑意,但語氣還是不屑與冷淡:“在你徐大才子眼中我又算得什麼?”
徐子楨道:“哎呀,我也就會幾首打油詩會拉個小曲罷了,哪能比得上你易之居士鼎鼎大名?這就是裝腔作勢和真正的大才之間的區別。”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何況徐子楨不光腆著臉拍馬屁,手上的小動作也一直未停過,高璞君臉上的暈紅越來越濃,終於不再和徐子楨抬杠鬥嘴。
她的腦中浮現出了與徐子楨認識後的點點滴滴,初次相見時徐子楨確實很粗鄙,不光穿著粗鄙,連說話也是那般無禮,什麼“才子多如狗”,恐怕應天書院自始建之日起就從無哪個學子會穿著犢鼻短褲踏著木屐來學院吧?
那一次她對徐子楨的印象可謂差到了極點,她甚至懷疑自家父親是不是老糊塗了,居然還特地寄書過來提起讓自己照拂著這個無賴。
隻是在後來的社日中這無賴卻讓她愣住了,高璞君號稱才女並非虛得,從小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尋常詞曲根本入不了她法眼,但是那日那曲卻深深扣動了她的心扉,讓她破天荒有種想哭的衝動,而當那闋驚豔的詞傳入耳中時,她的矜持從容淡定徹底被打破。
問世間情是何物?
那一日她並沒有在人前出現,而是在某個角落靜靜地看著場中發生的一切,當這一闋詞隨琴音嫋嫋消散時,她竟然遏製不住地流淚了。
從此以後她對這個無賴的看法徹底改變了,也相信了人不可貌相這句老話。
再後來徐子楨的俠義心腸讓他險些落入陷阱,但卻不知怎麼居然被他輕鬆化解了,雖然因此殺了人,並且惹上了不小的麻煩,但她相信,這些對這個無賴來說根本不是什麼事。
果然,他隻是從容地離開了應天府,名義上是暫避風頭,但高璞君看得出來,徐子楨對於解救太原之圍是很興奮並且很有信心的,這是一個很有自信的男人。
隻是讓她有些無語的是在天龍山上時他的無賴本性居然又冒了出來,假裝為了救自己而被蛇咬,想以此來博自己的同情心麼?無聊的男人,若不是他忍著辛苦將自己背過山去,自己定要給他好看!
隻是……始料未及的是在太原城外居然遭遇到了金人的小股斥候部隊,更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個無賴居然獨自將那些金兵全引了過去,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為的隻是讓別人快些進城,而這個“別人”之中就有自己。
高璞君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日的畫麵,徐子楨在百來個殺氣騰騰的金兵麵前依舊氣定神閑,隻是笑吟吟地自報家門:“大宋,徐子楨!”
剛想到這裏,高璞君忽然發現自己的心頭好像有一根弦被觸動了似的,她抬起頭看向徐子楨,眼中露出一抹罕見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