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間民居中已人去屋空,隻在天井內有口破缸,那些天她餓了就啃幾口隨身帶著的發硬的炊餅,渴了就喝幾口缸裏的渾水,總算天不絕她,在堅持了幾天後她終於慢慢恢複了。
隻是當她出來後卻沒有去找梁山軍,雖然那時候她已經知道宋江哥哥勝了,隻是她的心很冷,因為在她重傷落馬時居然沒有一個人來救她,平日裏那些兄弟和將士對她的尊敬對她的好似乎都在瞬間煙消雲散了。
她遠遠地離開了那個地方,在一個偏遠的小鎮上安靜地養起了傷,在幾個月後身上的傷徹底痊愈了,而她的心情也漸漸平複了下來,她有些理解當時的情況,因為即便是她養傷的那個小地方,百姓們也都知道了宋江征方臘死了多少兄弟。
扈三娘決定還是回去,她打聽到宋江哥哥和剩下的兄弟們都已去了汴京,因為皇帝要封他們的賞,當時她在心裏為哥哥們高興,因為畢竟不用再當山賊了。
可就在她不遠千裏趕赴汴京後,她卻聽到了一個讓她不敢相信的事實,宋江死了。
勞苦功高的梁山眾在剿滅方臘後被高球蔡京等人聯手,生生用毒酒逼死了宋江,而幸存下來的那些兄弟則在心灰意冷之下四散不知去向。
扈三娘在那一刻懵了,她的家沒了,哥哥沒了,兄弟們也沒了,她已不知去哪裏才好,但是不論如何她都已不願再留在大宋境內,因為當朝的那些官員太讓她惡心了。
於是她去了宋江墳頭痛哭了一場,然後毅然決然地直奔北方而去,進入了金國地界,從此隱姓埋名將自己扮作了一個普通女人。
後來她認識了一個老實本分的後生,並結了親,並生了個兒子,但就在她感覺幸福寧靜之時又禍從天降,她的丈夫在一次外出時意外墜河而亡,丟下了她與幾個月大的兒子。
隻是沒等她從喪夫的悲痛中解脫出來,意外又發生了,她那個才幾個月大的兒子不知什麼原因突生怪病,高燒不斷咳嗽不止,在啼哭了大半夜後終於因無法救治而夭折了。
扈三娘當時已經再沒了生的意誌,行屍走肉般地來到家門外的河邊,隻想著投河自盡了此殘生,可當她剛要投入河裏時卻被人救了下來。
那是個年過半百的金國婦人,她很耐心地不停勸解著,可那時的扈三娘已存死誌,哪裏肯聽得進去,隻是當那老婦人聽了扈三娘的事後卻忽然一拍額頭,然後拉著她來到了一座大宅子裏。
扈三娘說到這裏時神情淒婉,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但當時的悲痛還是一點都沒減少。
徐子楨隻覺喉頭仿佛被什麼哽住了似的,不知說什麼才好,隻輕輕摟住扈三娘的肩。
扈三娘回頭對他笑了笑,說道:“那位婆婆帶我去的那宅子中有個嬰孩,她的娘親也是突發暴病而亡,為娘當時見那嬰孩啼哭不止,整個宅子中又再無女眷,若再不哺乳隻怕這孩子活不下去,我當即就心軟了下來,做了她的奶娘,也算是我平白揀了個孩子,而我也從此越來越不願死了。”
滿屋皆沉默,扈三娘雖然在那一戰中活了下來,但她的經曆卻是如此不堪,讓人不禁為之歎息。
徐子楨卻是腦子裏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脫口而出道:“娘,我怎麼聽著這些事是有人在背後搞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