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猛然間一愣,隨即勃然大怒,他自然認識穆東白,以他這玄衣道長高足的身份在天下會中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而兀術這時候拿他出來當餌,明顯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要將徐子楨的命留在這裏。
兀術身邊那個宋人他不認識,但是能站在堂堂金國四王子身邊的宋人豈會是平庸之輩?
可是徐子楨的眼中卻閃過一絲不可琢磨的笑意,剛才一不小心沒收住手,沒出現真正的兩敗俱傷,這樣的結果可不是他預計的,不過兀術真是個貼心人,在這關鍵時刻又整出個高手來,反倒是圓了他的場。
老子今天不死在這兒,這戲還真沒法演下去。
徐子楨輕輕推開趙構扶著他的手,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七爺別衝動,一切都在我掌握中,您先坐回去看戲就是。”
趙構不由得一怔,側頭看了看,徐子楨的臉色十分蒼白,但是眼中卻毫無半分緊張驚懼之色,反倒是顯得很是放鬆。
“子楨你……”趙構心中焦急,剛開口要勸,卻見徐子楨使了個眼色,隻得咬咬牙低聲道,“小心些。”說完小心翼翼地放開徐子楨,一步一回頭地返身入座。
徐子楨勉強站定身體,搖搖晃晃地看著柳溪年,上次夜探地牢時他們見過,隻是沒來得及仔細觀察,不過想也想得出,那座地牢如此緊要,能在那邊值守的絕不會是簡單的人物。
他在看柳溪年,柳溪年也同樣在看他,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徐子楨,雖然這張臉是完全陌生的,可看了半天還是不得要領。
這時兀術又開口了,他的臉上已恢複了往常的微笑,聲音溫和地道:“如何,徐公子可願應下這一場?”
穆東白的樣子十分憔悴,顯然這幾天沒少受罪,在兩個金兵的挾持下掙紮著抬起頭,當見到是徐子楨時不禁一愣,但隨滿眼失望,他和徐子楨素有齟齬,今天要是換作是別人的話恐怕就肯救他,可徐子楨……
果然,徐子楨戲謔的聲音響起:“四王子,您拿這麼個小角色來勾引我,是不是太掉份了些?”穆東白抬頭咬牙怒視徐子楨,可徐子楨說到這裏忽然話風一轉,笑眯眯地道,“不過他畢竟是咱們宋人,由不得你們欺辱,這一場,我應了!”
穆東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徐子楨現在的情況根本不比他好多少,一手捂著胸口,嘴邊還有殘留的血跡,腳下虛浮身子搖晃,看上去隨時都可能倒下,可就是這樣的狀態下他居然還肯為了自己這個夙仇出手?
“咳咳……”徐子楨說這幾句話象是牽動了氣息,忍不住咳了幾聲,但很快深吸一口氣站直身子,對柳溪年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來吧爺們兒。”
柳溪年眉頭一動,淡淡地道:“你已帶傷,我不占你便宜,選件兵刃,我空手與你過招。”
徐子楨笑笑:“喲,這麼自重身份,看樣子你老兄還挺有名聲?”
柳溪年負手挺立,眼神中隱隱露著幾分高傲:“在下柳溪年,蒙江湖朋友抬愛,送號兩河大俠。”
“哎呀,原來兩河大俠就是您啊?失敬失敬!”徐子楨故作驚訝狀,瞪大了眼睛,柳溪年愈發得意,但徐子楨卻瞥了一眼兀術,陰陽怪氣地笑道,“俠之大者,為奴為婢麼?”
“你!”柳溪年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徐子楨這話分明是在嘲笑他賣身投敵當了奴才,他本性虛偽卻極注重名聲,隻是貪圖榮華富貴才投靠了金人,眼下被徐子楨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奚落,又怎能咽得下這口氣。
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