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營道中央有一群金人已候在了那裏,當先一個金將全身甲胄威風凜凜,離得遠了看不清模樣,不過從他站的位置來看應當就是攻占真定府的金國右路元帥完顏宗望了。
車隊停了下來,趙構當先一步跨下車轅,徐子楨躬身扶著他下車,低聲說道:“七爺留神,後頭還有嚇唬你的呢。”
趙構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緊跟著的是張邦昌的車,他和趙構是這次和談的兩位主責人員,他才一下車,遠處的完顏宗望忽然擺了擺手,身旁一名副將舉起手中一杆旗揮了幾下,忽聽四周猛的響起一陣如海浪翻滾般的戰鼓聲。
“吼吼吼!”
四麵八方忽然傳來一陣陣高吼聲,響徹天際,緊接著地麵仿佛在微微顫動,下一刻軍營的每一條主道上都忽然出現了一隊隊騎兵,馬上騎士身穿輕甲手持長刀,雙腿夾著馬腹,上身微微伏低,雪亮的長刀在手中盤旋飛舞,朝著趙構等大宋使節的方向疾馳而來。
大營中主道四通八達,隻片刻工夫就已有無數騎兵出現,徐子楨見過這種陣仗,一眼就看出這是支萬人的騎兵隊,完顏宗望明顯是打算把趙構他們往死裏嚇唬,一點都沒客氣,但是他明知這些騎兵不會真的衝殺過來,心裏不免略微有些心顫,如今的金兵正是風頭旺盛的時候,果然不可輕視。
趙構提前得到了徐子楨的提醒,總算沒露一點怯,可張邦昌是個文臣,哪曾見過這般陣仗,腳才剛從車轅上跨下沒站實,嚇得當即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徐子楨就在旁邊,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低聲道:“春泥濕滑,相爺小心了。”
張邦昌總算沒在金人麵前出醜,他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對徐子楨點了點頭,走到趙構身邊站定。
騎兵在衝到主道兩旁時果然停了下來,分左右站在步兵身後,長刀已歸鞘,但那股殺氣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
等在遠處的那群金將終於走了過來,為首那員將領遠遠就大笑道:“康王殿下駕臨,宗望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果然是完顏宗望,徐子楨微微抬頭看去,隻見他年紀不過三十出頭,眉宇間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麵貌與兀術依稀相似,隻是更多了幾分穩重與粗獷。
趙構冷冷地哼了一聲:“完顏將軍不是已有快刀怒馬前來迎孤了麼,又何罪之有?”
完顏宗望隻當沒聽出趙構話中的怒意,哈哈笑道:“我女真兒郎素來仰慕中土人文,今日康王殿下親至我大營,故爾方才放浪形骸了些,若是驚了殿下實非宗望本意。”
趙構淡淡地道:“區區一萬騎兵而已,尚還驚不了我,完顏將軍無須介懷。”
完顏宗望看了一眼趙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顯然趙構的淡定從容出乎了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