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自家竹清丫頭本性的明微:拿去。
“師傅!大師兄他,他……”
太虛峰太虛殿殿後,見到自家師傅的安明慧即使再堅強,也忍不住淚水漣漣。她伏在地上,看著上首的無虛子有種回歸家的錯覺,恍惚間前世的種種都已經忘記,眼前隻有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想要對他傾訴。
“好孩子,我知道的。”
無虛子虛空拂起明慧,磕上的雙眼有種掌握一切的坦然,“這是他命中的劫,躲不開的。”語調放空,意欲不明。
安明慧這次淚水是真的忍不住掉了下來,清亮的淚珠劃過臉頰,砸落在麵前的地上,不過一瞬間的濕意,就暗淡晦澀起來,徒然增加很多陰鬱。這個太虛派中,自己雖然過得光鮮,可是真正對自己好的人,也就是師傅和大師兄,現在大師兄卻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靜謐的後殿隻有低低的啜泣聲回響,讓人聞之動容。
良久,無虛子食指在主座的扶手上輕輕叩響,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慧兒,你將過程細細說給為師聽,包括,你怎麼被妖宮少主相救的過程。”
低泣聲戛然而止,安明慧抬眸看向無虛子,瑩然的睫毛帶著點點水光,瓷玉般的臉頰卻染上了緋紅,細細講述起來。無虛子看在眼裏,心神一動,卻沒有打斷。
“……徒兒本來想回頭救師兄,可是後方突然響起驚雷,威壓讓徒兒根本無法抵抗,蒂林裏的妖獸也紛紛外逃。徒兒猜測可能是某個妖族大能在那裏渡劫,徒兒隻好遁走逃生,奈何在快要飛出蒂林的時候,一隻人麵蛛纏上徒兒,徒兒耗盡所有心力將其斬殺,卻因為中毒很深昏迷,醒來後,才,才發現身處在,殿下的舟攆之上。”
最後幾個字細若蚊吟,大抵醒來之後還發生過什麼不得不說的故事。
無虛子看在眼裏,思在心裏。
“辛苦你了,孩子。”無虛子捋了捋胡須,溫和地走下主座,“你大師兄的事,與你無關,無須自責。現在我們出去看看妖宮少主吧,來者是客,他們想來也應該進來了。”
安明慧乖乖地應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腦海中又響起了那道殘魂的聲音,“老夫看你是春心動了,早就跟你說過,修仙之人以實力為尊,以你這點築基期三層淺薄的修為,基礎雖然牢靠,也隻是不入流的底層罷了。”
安明慧在外出曆練的過程中,在生死之間突破到了築基期。
聽到殘魂這樣一說,安明慧倒是仿佛堅定了某種決心,整張妍麗的臉上滿是堅定地神色,身上的修為一時之間竟然又有些波動。
不愧是他選定的人,一番話竟然也讓她頓悟了。
殘魂暗暗讚歎,也就不再多話。
太虛殿正殿之外。
竹清站在最前端的台階上,看著下方密密麻麻的各色身影,有種密集恐懼症發作的感覺。幸好這種大事外門弟子是沒有資格參加的,不然還真的是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不過話說回來,無虛子和安明慧還真會擺譜,所有人都到了,就他倆晃晃悠悠地從內殿出來。竹清腹誹著,即使明白兩人一定是在交流此次外出的具體事宜,可是等人也真的是一件讓人超級不爽快的事。所以,無虛子和安明慧都到了,遲遲還未出現的妖宮少主簡直不能原諒!
說曹操曹操到。
目光所能窮極處,緋色豔麗的塌攆以一種極盡奢華的姿態慢慢飛行過來,黑色的骨架帶著凜冽黑暗的美感,頂端鎏金的翅翼張揚告知天妖宮的來臨,周圍抬著塌攆的二十四侍無不極盡美態,也帶著一種強者特殊的威壓。赤色的宮紗迎風輕拂,隱約露出塌攆上慵懶臥於榻上的身影。
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要靜止,一片緋色的陰影落在竹清輕顫的睫毛之上,片刻仿佛溶解般顯示不見,單單留下清淺的濕意。
六月,飛雪?
竹清仿佛被蠱惑抬起頭,隻見漫天緋色的雪飄飄灑灑,不由得攤開右手手掌去接,那雪卻是觸之不見。
靈力化雪,不,是妖力。
一道略微急促的風迎麵而來,隻是懶懶盤起的三千青絲盡數飛舞,竹清眯著眼看那滿天飛雪卷成一道瑰麗的風卷,慢慢消失於天地間。
神智回歸的瞬間,竹清仿佛看見極盡又極遠的人兒,對她薄唇輕揚,微微一笑。
傾國傾城。
妖宮少主,明若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