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雨夜。
那天下了少有的暴雨,風肆意的抽動樹枝,可憐的新葉也被雨打的零落。除了窗邊這棵高大的梧桐樹,看不見任何風景。所有的景致都被這厚重的描線塗滿。整個世界異常壓抑。
十三歲的小葉子獨自看著昏暗的世界,一雙小手輕輕拍打窗沿。見此情形,葉母牽過小葉子的手,示意她快來吃飯。
這十三年來。小葉子過得很幸福,媽媽是幼稚園的老師,溫柔善良,寵溺的愛她。而爸爸自己開了一個小公司,雖然規模不大,但是效益很好。她像所有的孩子一樣,擁有雙親的愛和美好的童年。那個時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子的災難,隻是每天的幸福著。
可是在這一天,她的生活偏離了軌道,生活開始全然換了顏色。她因此學會記恨,學會冷漠,學會了她以前不曾想過的東西。很久以來,她都猜測,如果不是那一個轉變,她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麼?如果自己和母親生活至今,自己的品性會是這樣的孤僻麼?
母女正在靜靜的吃飯,屋子裏麵洋溢著濃濃的幸福的馨香。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美好的氛圍。
小葉子看見母親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然後幾乎是強忍著淚水不知所措的回應。小葉子放下筷子,走到母親身邊,她從沒有看過母親這樣心傷的表情。葉母呆呆的握著話筒,神情木然。過了良久,葉母才像回神一樣,牽著小葉子走向瓢潑大雨裏。
雨水順著臉頰流淌,小葉子在雨裏根本睜不開眼睛,無數車燈閃耀迷離,在劇痛之後,小葉子失去了知覺。
在清醒之後,她便聽到了這樣一番說辭。母親因為犯了誤殺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八年,父親因為公司方麵的公差車禍,導致左腿粉碎性骨折。而自己被一輛轎車刮傷,卻是最“幸運”的,並無大礙。一時間,這個本該幸福的家庭四分五裂,成了別人茶餘飯後閑聊的話題。人們一方麵為這樣的不幸而惋惜,另一方麵又在慶幸自己的好運氣。
“媽媽殺人了?”年幼的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媽媽明明是得知爸爸受傷的消息而奔入雨中,又怎麼成了殺人凶手。她經常偷偷的哭泣,懷念自己睡在媽媽懷中的溫暖。可是媽媽走了,沒有人真正的關心她了,連以前最愛自己的爸爸也在腿傷痊愈之後,娶了另一個女人。
後來漸漸年長,才得知了整個事件的端倪。
在葉母發現車子駛向小葉子的時候,奮不顧身的去救她。在奔跑的過程中,撞到了另一個中年婦女,結果車不偏不倚的撞到那個女人。她不到一分鍾便斷了氣,命喪黃泉。
小葉子那時候才明白,母親是為了自己,才犯下了那樣的錯誤,才扣上了人人都不能原諒的殺人犯的罪名。
於是,她開始擬定一個計劃,她把父親每周給她的零用錢全部用來學習舞蹈,她希望能過通過這種方式,攢夠錢帶母親遠走高飛。她親眼看著父親是怎麼樣日漸走向墮落和奢靡,被後母迷醉的忘記自我。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心目中偉岸不屈的父親會變得如此頹廢,任由一個女人為所欲為。她不想再讓母親受一點苦,更不願母親看見自己深愛的男人,如今正被另一個女人俘虜。
很久很久,葉未夭都走不出那個陰霾,如同有另外一個自己如影隨形。冷眼看所有的生命,在舞動中尋找一個又一個解脫。舞就是她的靈魂,她的全部。
校長室。
思緒飛過了好遠之前,葉回神,繼續沉默著。
由於葉的一言不發,使得校長頗為慍怒。擺出官腔準備教育一下這個“失足青年”。
“校長···”打斷他的,竟然是葉的爸爸。
“校長,你聽我說,孩子從小活在陰影裏,自然性格孤僻。但是我想,你不應該再追究我前妻殺人的前因後果,而是找出惡作劇的始作俑者,告誡全校師生。每個人都會犯錯,如果犯了錯就無法得到原諒,那還有什麼改過自新的機會呢?我知道這件事情影響重大,你需要調查清楚,但是一再逼問受害者,實在不是當務之急。希望你可以網開一麵,讓未夭留下。···求求你。”葉父靜靜的說出一番話,聲音很輕卻力度十足。
葉忽的揚起睫毛。
後母也震驚的直起身子。
也許連校長也沒有料到看起來懦弱無能的葉父會有這樣一番說辭,許久沒有作答。葉的嘴角輕揚一下,是他從不曾離開麼?她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葉繼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