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可大可小,若是皇帝寵愛皇後,皇後自然無事,可事實是皇帝對皇後沒有半點情意。
自帕瓦城歸來,他就仔細觀察著皇後,看她日日思念太子,卻對皇帝不提隻字,無半絲情感流露。
方才皇城之下,他緊隨皇後身後,亦沒有感受到皇帝與皇後之間絲毫情感交流,皇帝的目光似乎曾瞟到過皇後身上一次,轉瞬便離開了,而皇後自始至終沒有瞧過皇帝一眼。
完全地無視,漠視得徹底。
來到聖天殿後,即便兩人並排坐著,之間相隔不過兩尺距離,卻如同隔著一層無形屏障,身處兩個世界。
包安邦叫得太晚了,早在第一個將士無心嘟囔之時,聖天殿中彌漫的火藥就被點燃了,此刻再阻止,為時已晚。
淡漠如風,水眸緩緩移動,機械且無神,卻精確鎖定在一個美豔嬪妃身上,一言不發。
在場百官不知原由,嬪妃們心裏卻萬分驚詫,貌似一直心不在焉的皇後怎能那般快速精確鎖定方才說話的嬪妃?
被水靈靈冷森目光鎖住的嬪妃大著膽子迎視她死水般沉寂的目光,本打著挑釁的念頭,誰想一對上她的眼睛,嚇得手中酒杯打翻在地,身子更是一軟,撲通跪下,不住瑟縮。
那是一雙怎樣可怕的眼睛啊?
沒有溫度,沒有聲氣,沒有波瀾,如死水般,透著死亡的陰森恐怖,直截了當地向她傳遞死亡氣息,灰色的死亡地帶,她正處其中,無法逃離,無法躲避,隻能僵硬著身子,哭嚎著站著,任灰色將她吞沒。
就在她感到自己死去的一刹那,皇後眼神陡變,如刀山聳立,如蛟龍出海,狂霸的彰顯她的怒火,她的仇恨,她的報複。
一時間,聖天殿裏萬籟具寂。
絲毫沒有喜慶的氣氛,倒似墳地般陰森逼人。
每一個人,真切的感受到皇後身上無與倫比的殺氣和壓迫力,更感受到皇後的強勢,不遜色於在場任何人。
水眸微眯,沒有人,沒有任何人,可以在傷害她之後若無其事,不受到懲罰。
懷中一瑟縮。
水靈靈忙收斂氣勢,籲了口氣,低垂著眼,凝視著懷中一臉坦然的璃軒,精確地察覺到他眼底隱藏的惶恐之色,他方才輕微的顫抖怎能騙過她?
壓下心中如火山爆發般的憤慨,水靈靈低聲柔哄著,一如從前,慢慢消除璃軒眼底的恐懼,但他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惶恐卻沒有絲毫減退。
緩緩抬起頭,盯著跪在地上嬪妃問道:“妹妹麵生得很,何時進的宮啊?好端端的大喜日子,太子的千秋節恰封趕上皇上為西垂將士接風洗塵,妹妹跪著做什麼?”柔軟的話語,毫無溫度可言,透著一股子冰冷。
眾人膽戰心驚地等待著,等待著那位嬪妃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那位嬪妃才顫巍巍找回消失許久的聲音,結結巴巴道:“嬪……嬪妾霞陽宮馮,馮昭媛……一,一年前進的……嬪妾近來身子不,不適……”
她水靈靈可不象貴妃,是個忍人欺負不會反抗的主兒,誰惹到她,決沒有好下場,況且此刻她心如火燒般煎熬難忍,這馮昭媛不知死活,正好做了她的出氣筒。
黛眉輕挑,水靈靈淡漠道:“原來是剛進宮不久,難怪妹妹如此不懂規矩,不知分寸。無妨,貴妃妹妹在宮裏的時間最久,日後昭媛妹妹可要向貴妃妹妹多多討教才可,否則豈不叫四方蠻夷笑話我大莫愧為禮儀之邦。妹妹身子未好,應該多加休養才對,快快回去好生歇著,這日子一天比一天冷,開春前妹妹還是別出門的好。”雲淡風輕的神情,沒有一縷殺氣流露。
一句話,不僅將貴妃拉出來做眾人的箭靶子,更當眾將正二品昭媛關了禁閉。
皇後手段如何,可見一斑。
無力掙紮,馮昭媛被一旁伺候的奴才“小心”攙扶出去,眾人更是提心吊膽。
在座諸位西垂邊防將領不少人一臉莫名其妙,心頭大覺怪異,不明白為何此時的皇後與他們平日所見皇後判若兩人,變得威嚴冷酷不可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