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摔下山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不知道自己之前做過些什麼,卻獨獨記得他。

那個美過萬物的男子,他看上去就像惑人的妖。

衣訣翻飛,紅袖繚亂。

那個邪佞的不可一世的男子,他看上就像嗜人的魔。

瓊口檀鼻,鳳眸狹長。

好像多看一眼,就會被那赤色長衫燃起的火焰燒灼殆盡;

好像多看一眼,就會被那深邃眼瞳掀起的漩渦吸進深淵。

她知道,那是他過去愛過的人。

愛得入骨,愛得痛徹心扉,愛到一想到他,哪怕是一個眼神,一個音節,都會淚如雨下。

她忘了自己的名字,卻獨獨記得他的。

他叫鳳宵。

當她醒來時,身邊有另一個女子,那女子極淡雅,一襲白衣,她稱自己為“寒”。

寒告訴她,她的名字叫做顏歌,其它的卻不願多言。

寒知道,這是保護阿顏的一個方法,她不想讓顏歌再想起那段事,再牽扯上那個人。

既然已經忘卻,何不就帶著美好的部分安靜地、淡然地活著,這是他們所有人在那一場場危機四伏,環環相扣的互相殘殺中都奢求的。

“寒姐姐。”顏歌從小屋外跑進來。

她們就生活在山穀中,寒說,她從山崖上摔下來,自己也追著下來,都受了重傷,萬幸的是當時二人都跌落在山穀中的河裏,竟都沒有危及性命。但寒的內力卻隻剩下兩成,顏歌也失了記憶,自然也忘了武功,不好好調養一段日子,決計是上不去的。

顏歌聽後隻是笑笑,其實現在的生活也很好啊,穀中有這麼一間小屋,簡樸實用,而且用度都不愁,這穀中的許多植物,果子都可以食用,隔三差五還能捕兩條魚來滋潤滋潤。

“回來了?”寒擺出幾道小炒,柔柔地笑笑。

溫潤如水。

“恩。”顏歌將一筐摘來的果子放在爐旁,在桌邊坐下。

“阿顏,你的傷還沒好,吃完飯去休息一會兒吧,出去轉了這麼久。”寒責備地看了顏歌一眼。

顏歌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有些失眠。

自從摔下山崖,她的睡眠就很差,一閉上眼,和鳳的一幕幕過往就走馬燈似的在腦海中掠過。

明明都是快樂的事,明明都很幸福很幸福,心頭卻止不住地緊澀。

真的好痛,痛的恨不得剖開胸膛,緊緊攥住心髒,止住它無垠酷吏般的跳動。

身不由己。月光冷冽,將白日裏朱紅色的身影鍍得腥稠,夜已深,四下靜的連風聲都消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