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是你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可如今……
山丘上。
張鬆默默地坐在山丘邊緣,靜靜地看著由於月光的照耀仍舊大亮的天空,手指無意識的在山丘上滑動著。仿佛在留戀著什麼,又仿佛在追憶著什麼……,臉上事時而會出現痛苦,一會又轉化成笑容……
這複雜的神情無一不是顯示著張鬆心中濃濃的哀傷,眼角不時滾落的淚水在月光下,更是顯得觸目驚心。
仿佛可以感受到張鬆心中的傷痛,張芳霞十分的安靜,並沒有出言安慰,而是陪坐在他身邊,挽著張鬆的胳膊,腦袋依偎在他肩頭。
默默地陪他看著浩瀚蒼穹。
她明白張鬆的痛苦,這時候任何話語都是多餘的,唯有默默地陪他做著他想做的事。
況且,能夠這麼依偎在他身邊,陪他一起看著天空,她心中其實很幸福,很知足。
第二天早上,一直坐了整整一晚的張鬆,已經隱去了臉上的那種令人心碎的痛楚神色,完全恢複了平淡。
輕輕推推靠在自己肩頭快要睡著的張芳霞。
張芳霞揉揉惺忪的眼睛:“幾點了?”
“八點了,我們該走了……”
“哦。”張芳霞有些不舍得離開張鬆那溫暖的肩膀,卻忽然聽見張鬆的表弟一聲驚叫。
“啊……表哥,你,你你的頭發……”
頭發?
張芳霞抬眼一看,立時驚訝的捂住了小嘴。
看著滿眼震驚的他們,張鬆疑惑的扭頭看向一旁的一個小水溝,借著水的反光:一個滿頭白發的影子影射了出來。
白發,白發,一夜白發……
張鬆閉上眼,輕輕吸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一抹分不清是什麼表情的笑容,低聲道:“這樣……也不錯。”
看著張鬆的笑容,再看著那刺目的白發,張芳霞隻覺自己的心如針紮一般的疼痛。
疼……
心的刺痛讓她們幾欲窒息。
張芳霞從身後摟住張鬆,輕輕顫抖著低聲道:“小鬆……”
張鬆淡笑著搖頭:“我沒事,已經想開了,這頭白發,就當我為馨怡立的墓碑吧。”回身輕輕揉著張芳霞的那頭柔順的短發。“姐姐,不哭,我們不哭,我們要微笑,你看,我都沒有哭。”
張芳霞用力捂住嘴,強忍住要滾落下來的眼淚,用力點頭:“不哭……”
當張鬆從山丘上走下的時候,那一頭刺目的白發,章桂楠看的心狠狠一顫。
那嘴角淡淡的笑容更是讓他們的眼中布上水霧……
張鬆那雙本來比女人的手還要白皙的手此時卻不知為何變的有些微微土黃,比以前不知道粗糙了多少倍。
英俊的臉上帶著依舊無法消散的哀傷,那雙精亮的眸子也似乎暗淡了許多。如果說以前的張鬆是一把精光四射的寶劍,那此時的他便是一條毫無光澤的鐵片。安靜的書房中,張鬆將手中信箋揉捏成團,手指輕動,紙團準確的落在角落的紙簍中。
轉過眼光,看著書桌上框架中沐馨怡的無邪笑容,張鬆心中又是一疼,雙目中那久違的狠毒神色一閃而過。輕輕撫摸過照片中佳人俏麵,然後起身離開房間,將房間緊緊的鎖住,似是要瑣住心愛之人的魂魄一般。
如果說沐馨怡的死讓他從一把鋒芒畢露的利劍變的沉默,也變的蒼老了許多。如果以前他眼中的那種滄桑感是他高明的演技裝出來的,那麼現在那俊逸的臉上深處隱藏著的滄桑便的的確確是他這一個多月來印上去的歲月痕跡。
雖然沐馨怡的死讓張鬆等人都傷心了很久,可是人死不能複生,何況大家都還年輕,歲月的流失已經讓眾人心中的傷痛平複了許多,甚至隻要大家不提到沐馨怡的名字便不會感到有什麼傷心的。
花開滿山野,清風吹過,綠柳搖擺不定。山中寂寂,一座墳墓在山中深處,一棟小木屋,就在它邊上。木屋外麵有一涼棚,簡陋的很,因為裏麵僅僅一張長椅子、一張木桌子,僅此而已。一個男人一身青衣,一壇酒,坐在那裏也不知道有多舊了。
幾年,幾十年,幾百年,又或許已經幾個世紀了吧,似乎連他自己也已經不記得,對他來說,若是記得這日子,隻怕會很痛苦吧?
沐馨怡的死給張鬆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打擊,張鬆日夜消沉,往日的張鬆仿似已經死去,對於他自己而言,現在的他隻不過是行屍走肉,一副骷髏。隻是,他能否從沐馨怡死去的陰霾中走出來?未來的生活裏缺少了沐馨怡,他該何去何從?又該怎麼去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