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暑假我回到侯川,幫媽媽打理便利店,更多的陪伴媽媽。近幾年媽媽對爸爸的惡行忍無可忍,見到我後不停的抱怨,爸爸帶著朋友來店裏一堆一堆的拿東西,借錢、喝酒。媽媽在水深火熱中早已抽身不了。我理解她,隻是每講一件事情都讓我的怨念更深一步,恨不得犯個罪。媽媽本該是個幸福的女人,我也本該有個幸福的人生。
回到家裏爸爸莫名其妙的凶著我,帶著濃厚的鼻音和酒氣,我感歎著也隻有不喝酒時我是他女兒吧,隻可惜那些日子屈指可數。他一如既往躺在沙發上鞋子也沒脫,喊我過去給他把鞋子脫掉,然後泡杯熱茶水,把抽屜感冒藥拿去。用茶水喝藥是他一貫作風,沒人勸得動,我胳膊上的疤就足以說明他的蠻橫,當然也是在他酒後發瘋時。所以從此什麼都不講,包括感冒了就別再喝酒。
我眼看著他吃了將近半板的感冒藥下去,隨即把空盒子丟在垃圾桶,問他是不是吃錯了,他卻凶著說“你滾一邊去,不孝子,給你要一點喝酒錢都不給,你知不知道在朋友麵前丟死老臉了,白給你養這麼大了,早知道一出生就給你摁馬桶去!”
說實話,聽爸爸醉酒後罵我,心裏還是那樣害怕,慣性般退縮。便回房間等著媽媽回家。總的來說這次還好,沒有拉著我又哭又喊又鬧。
淩晨一點鍾我聽到媽媽開門的聲音,便起身準備去客廳見媽媽,這時卻聽見媽媽的尖叫聲。
“音音,你別過來”媽媽尖叫著
“媽怎麼了”我赤腳推開房門,卻被媽媽在房門口擋住了。
但是我轉頭望去客廳清晰的瞥見了,臉色烏青下半臉浸滿白沫的爸爸,右邊手臂落在地上,白沫已堆滿脖子,那麼醒目。
進急救室之前醫生已經說了,我們會盡力,但是希望真的不大了。
雖說經常遇到酒後吃頭孢的病人,但是那些都是無意而且量少又及時處理的。爸爸的死因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窒息。身體裏麵有了相互反應的東西,嘔吐很正常,但是他卻是頭枕著沙發,嘔吐物出不來全部積壓在氣管,隻能少量白沫流出來,又是個醉鬼在昏睡,窒息很容易。醫生說著。
我和媽媽處理完爸爸的後事後,在家裏整理著東西打算把這裏重新裝修一下。在外人看來這一舉動明顯的是怕以後的日子觸景傷情,便非常理解和同情,但是在我和媽媽的規劃來看,這何成不是解脫和向往,對於新的生活。
當我在客廳三角櫃裏麵發現爸爸吃剩的另一盒感冒藥時,手掌就像無意間牢牢捉住仙人掌般刺痛,一根一根的刺怎麼也甩不掉。我轉身望著媽媽,此時正在打包著爸爸的衣物,用很厚的一卷膠帶,一層一層緊緊紮實。我將感冒藥丟進垃圾桶最深處,久久的盯著垃圾桶。媽媽本該幸福,我沒有做錯,我們現在就很幸福,媽媽在今後的人生中還會遇到真正疼愛她的男人,共度一生。我想象著美好,漸漸將不該記起的秘密沉埋在心裏,就如葉子姐那件傷害媽媽的秘密。將他們埋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