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還嫁給他(1 / 1)

我還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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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曹世忠

娘的話一下子讓菊花淚花閃閃,她不知說啥好。

男怕走錯行,女怕嫁錯郎。菊花就應了這句話。

記得當初和阿俊在姑姑家見麵,倆人往那裏一坐,呆呆地沉默著。來了?來了。還是菊花先開口。在家忙嗎?不忙。問一句答一句,不問就不吭聲了,像機器人一樣,乏味而無聊。不到兩分鍾,她就從屋裏走出來。

咋樣?

我不當家。回去給爹娘商量一下再說,姑姑是媒人,菊花不好當麵拒絕。咱親著哩,我不向你,向誰?姑姑說,他家裏開著超市,還有兩輛貨車,一年就是四五十萬。你這事要中,算是掉進蜜罐裏了。

恁好,你咋不把表姐說給他?菊花本想嗆白姑姑一下,沒敢把話說出口。

剛到家,母親又急切地問孩子咋樣?

不中,有些老實。菊花搖搖頭。

娘說,實誠人,靠得住,能過一輩子。光溜子,衣裳架,長得怪好,頂吃頂喝?

我一輩子的事,你管得著嗎?菊花的話衝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娘有心髒病,不能情緒激動,得悠著點兒……

新婚燕爾,嫂子的小孩就滿月待客,全家人都喜上眉梢。客人們把小侄子抱了又抱,看了又看,不住地誇讚這孩子長得帥氣。阿俊卻在那裏站著,像一尊泥胎似的不說話。菊花有點尷尬,就對嫂子說:“把俺侄子抱過來,讓叔叔看看。”她以為阿俊會把孩子接過去逗一逗,親一親,沒想到阿俊還站在那裏,半晌說:“喊我叔的人多著哩。”看起孩子就是看起大人,嫂子臉一紅,悻悻地走了過去。

咋找了一個石獅子屁股?菊花回到家蒙頭大睡,兩天都水米不打牙,不吃也不喝。

阿俊問,咋啦,哪不舒服?你說一下。

菊花不吭聲。

阿俊去摸摸額頭,也不燒。媽不在家,他連忙到街上的飯店特意定做了一碗酸湯麵條。西紅柿,紅瑩瑩;綠蔥葉,像翡翠;薄麵葉,透靈靈。菊花的臉拉大長,頭接著扭過去。

趁熱吃吧,吃了就會好一些。阿俊把碗端到床頭櫃上,說,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會中?一碗飯七八塊,給扔掉了,多可惜。

可惜,你讓老雜毛來吃了吧。老爺不稀罕!菊花不冷不熱地說。

娘熬了一輩子寡把自己拉扯大。自己窩囊,讓六十多歲的老娘也跟著窩囊。太沒麵子了!阿俊心頭火起,蹦上去打了菊花一個耳光,罵道,混蛋女人,給你臉不要臉。你嫂子對你娘也是這樣?

“嗚嗚嗚”菊花嚎啕大哭,那聲音呼天搶地,四鄰五舍都聽見了,圍在門口看。

這婚是非離不中!菊花鐵了心,住在娘家就是不回來,誰勸都不聽,就是拿繩子拴住日頭也說不成事。到法院跑了無數趟,那個叫春雷的法官就是不判,說他在村裏調查了好多人,阿俊心地善良,是個可以托付一生的好男人。鑽牛角尖的菊花聽不進去,腦子裏像放電影一樣,想著芷雲的那個他,灑脫文靜,未說話顯露出淡淡的笑容。桃花的那個他,個子高挑,一臉白皙,是吃財政飯的。還有花玲、翠翠都比自己的順心。她喜歡那種嘴上抹蜜,漂亮灑脫會跳舞,會擁抱,會勾肩搭背的浪漫男人;而阿俊是實心眼兒,隻會出死力,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浸泡在痛苦和煩惱之中的日子,是那樣漫長和難熬!

這天,菊花的哥哥得了急病在醫院,阿俊開車把她送過去,路上對麵一輛貨車迎麵闖了過來。菊花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的病房裏。媽坐在自己的床頭,說你隻是受了一點輕傷,主要是受了一點驚嚇,很快就能出院了。

阿俊,阿俊呢?平時,阿俊就像眼中的一根刺,見了,要多別扭就多別扭。此刻,菊花竟鬼使神差地問了這麼一句。

他腦子出血,傷很重,一直昏迷著。弄不好就成了癱瘓。媽說,交警勘測了出事現場,本來吃虧的是你,生死關頭他把方向盤打向右邊,你才免此一難。

五雷轟頂。菊花的心一陣陣地愧疚和感動: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這時,姑姑來了,對媽說,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孩子不滿意這門婚事,那我就在法院給找一個熟人,把婚離掉算了。菊花聽見了,突然大聲說:“不離了,我還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