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寧沉默了,杯中的茶水一點點冷掉,在最後一點溫度消逝前,他開口了。
“如果你能離開蔣銘璽,我就讓你帶走容易。”
“為什麼?”尉予喬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眼前這個人是她的親生父親,為什麼會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
“蔣政霖如果知道他又和你在一起,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不明白,真的。”尉予喬倔強的道,“蔣政霖不喜歡他靠近我,不就是因為郭鑾雄嗎,郭鑾雄恨著尉景陽,所以就要報複在我身上,這個理由太可笑了。”
容千寧看著她,仿佛她在說一個極其荒謬的笑話:“喬喬,蔣政霖不喜歡你,不單單是這個原因,因為你是蔣銘璽的變數,他辛辛苦苦培養的接班人怎麼能受到一個女人的影響,蔣政霖要的是和他一樣沒有感情的機器。”
“那你呢?”
“什麼?”
尉予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是說,為什麼你也要我離開他,別說我們現在沒在一起,就算是在一起了,會妨礙到誰?”
“不是這樣的。”容千寧搖搖頭,“蔣銘璽雙手一直就沒幹淨過,不僅是郭鑾雄做著走私軍火的生意,蔣政霖和他私底下這種事也沒少幹。”
“那……那又怎樣。”
容千寧看了她一眼,無奈的扶著額頭:“還記得跑馬場嗎?”
尉予喬點點頭。
她當然記得跑馬場的事情,當年蔣銘璽就是因為跑馬場的改建權不惜編織出一套謊言欺騙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被蒙在鼓裏。
她還記得,最後的那一天,她問蔣銘璽,到底為什麼對跑馬場那麼執著。
蔣銘璽沒說話,但她已經明白了。
他不願意說。
所以她割舍掉所有舍不得的情緒,把蔣銘璽推遠。
但原因已經成了一個埋在心裏的謎題,如果今天容千寧不提起,她真的都快忘記了。
“跑馬場在西郊,地理位置非常優越,而且……它底下曾經是戰爭年代的地下監獄,建築設施極其牢固。”
“這……這怎麼可能?”尉予喬緊緊攥住雙手,低低的發出一聲驚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哪怕是媒體……一點也沒聽人提到過。”
容千寧倒掉冰涼的茶水,為自己蓄了一杯熱茶,潤了潤嗓子:“因為是敵軍當年留下來的地下監獄,所以也隻有當年接手明城的駐軍部隊的司令才知道,也就是說……知道的隻有顧清瑜的父親顧老將軍。”
尉予喬想象不到,在那一馬平川的跑馬場之下,居然會有一座固若金湯的地下監獄,這個認知完全超出了她的接受範圍,想都不敢想。
“顧老將軍本來想自己守住這個秘密,但是他不可能真的把它帶進墳墓,所以他把地下監獄的地圖藏在了一塊懷表裏。”
懷表?
尉予喬猛然抬起頭:“那塊懷表在蔣政霖手裏!”
她記得,宋映芷當年坦白的時候說,她之所以發現蔣政霖和顧清瑜是初戀情人,就是因為那塊懷表。
那塊懷表寄托著著戎馬一生的顧老將軍和他夫人蕩氣回腸的戰亂愛情,意義重大,顧老將軍給了自己的女兒顧清瑜,但是顧清瑜又轉送給了初戀情人蔣政霖。
蔣政霖從未離身,導致宋映芷從中發現了端倪。
容千寧雖然奇怪尉予喬怎麼知道的,但他並未在意,隻以為是她小時候聽顧清瑜提起過,所以他繼續道。
“是在蔣政霖手裏,顧清瑜把懷表當作定情信物送給了他,我不知道蔣政霖是怎麼發現了的,但以他對跑馬場的誌在必得,一定是出於這個原因。”
“爸爸,您……是怎麼知道的?”
“這幾年,郭鑾雄和蔣政霖針鋒相對,多次交手,AR到了蔣銘璽手裏,他和蔣政霖父子聯手。蔣政霖在國內製衡郭鑾雄,蔣銘璽在國外一點點發展勢力剪除郭鑾雄的爪牙。如今的AR……和天辰已經是不相上下了。”
容千寧笑了笑,推過去一碟點心。
“杏仁酥,嚐嚐吧,你可以當是在聽故事,畢竟……真的很離奇。”
豈止是離奇,簡直是匪夷所思又聳人聽聞,容千寧語鋒一轉,又回到了剛剛的話題上。
“要問我什麼時候知道的,那我隻能說……沒多久。Eric醫生幫我探聽到的消息隻有一則,那就是蔣政霖已經把地下監獄改造成了軍火庫,郭鑾雄也知道了蔣政霖懷表的秘密。這些是郭鑾雄在盛怒之下打電話的時候說出來的,因為郭鑾雄精神很差,所以Eric醫生每天都要給他做睡眠輔助,同時也在每天催眠他套話。”
他們的圈子真的好可怕,尉予喬臉色發白,她接受過Eric醫生的治療,對他高超的醫術深有體會,所以當容千寧說到Eric醫生每天都借機催眠郭鑾雄套話的時候,她從心底最深處就生出一股巨大的驚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