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雲蔻異常疲倦,分明就是睡了那麼久,卻感覺到自己活了大半輩子更別提自己看到自己死亡的那種莫名其妙的名狀了。她死死閉著眼睛,逼迫自己絕對不要醒過來,可是闔上眼沒有多久,忍不住去回想那夢,沒等自己回想到什麼,頭就不可抑製得疼痛起來。
如此周而複始。
逼得雲蔻立刻坐起了身子,後怕地去瞧自己的下半身,旋而她的眉目總算是舒展了些,那逗趣的表情,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還好還好,尾巴還在還在!”
終於冷靜下來的雲蔻坐在床沿,把玩著爹爹送予她的玉石,有點出神。就在那塊雕刻成圓潤鯉魚的白玉紋絡上,她仿佛看見了屬於自己娘親獨有的,溫柔不已的笑容。
盡管她完全想不起娘親的模樣,哪怕是一襲衣衫。
可她的眉目就是這麼顯現了,而且引導著雲蔻篤定,眼前擁有那張臉的女子就是她的娘。
悵然間她仿佛聞到,如同之前那般令人迷醉的香氣,然後眼睜睜地凝著這塊白玉,再也移不開,透過白玉中央無比剔透位置,她看到一抹豔色自中漸漸暈染開來,如同血入水那般化開。
赤色不成形,一圈圈打轉最後歸於平靜,而她卻不能平靜了,因為她看見那塊玉中,她娘親的眉目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鮮活。雲蔻不由哀嚎一聲想要閉上眸不去看,偏生怎樣都沒辦法挪動自己的手,自己的眼。
在玉中又好像是在麵前,她的娘親,當時最負盛名的皖清聖女,溫皖清。正狼狽地半跪半立,手腕上是一副好看的得離譜的用金框編造起來如同手鏈一般的物什,正牢牢扣住她的手腕隨即狠狠將她拉起,溫皖清此刻死死咬住下唇為了不讓自己痛呼。
此情此景讓雲蔻深思著,心悸著,她想起在爹爹書房內看到的《乾物上卷》,裏麵提及到金色的,編造的,巧奪天工的,強大而又狠戾非凡的。
仙鎖。
隻有在對犯戒的仙身上才能使用的鎖具,鎖起仙的所有仙力。不,與其說是鎖起,不如說是吞噬。漸漸讓那些仙人失去自己的法力氣力進而完全吞噬他的神誌,奪取他的靈。要說到這種死法,儼然是對待輕罪的,畢竟仙鎖不會讓仙人們感到痛苦,而僅僅是給予奪取仙力的屈辱感,然後慢慢地送仙人們去見地底剛剛洗刷好的油鍋。
如今她發現這仙鎖正在她的娘親手上,這是怎樣的認知?爹爹隻告訴她她的娘親是病死的,從未提及過她生前如何
雲蔻怒極,卻是不知何處跑來的冷靜,讓她環顧了一下四周。
這裏並不是海底,周遭都是看似法力無邊的上仙,最不濟也是個中仙。他們神情大多是鄙夷痛恨和痛快,唯有高台上幾個神色詭譎。這裏,隻怕就是所謂的“詰仙閣”,用來給那些犯了忌的仙定罪並處死的,是最大氣凜然卻沾滿血腥的地方,惹得雲蔻一時間升騰起莫名然的慌亂。
首上一個看起來尚算年輕的高座上仙,出手狠狠一拍麵前懸空的案幾,大喝,“妖女,你可知罪!你若是願說出蚩幻琴的下落,我們還能讓你簡簡單單地就這樣耗盡法力離開人世,我問你,你招是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