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聽說過他們的節目有改版的傾向,也許是真的改版了,換到了別的時間。
真愛開玩笑啊,時間。
小秦已經到站了,他下了車,和我告別,連說了好幾下,想心事的我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待車出發後,我趕緊走到車前詢問起司機:“您好,我想問一下夜廣這會兒怎麼沒放‘夜&8226;不眠’?是不是提前了?”
“哦,你說廣播啊,我以前沒注意,被你這麼一說,倒真是這麼回事,那個‘夜&8226;不眠’現在的確沒有了。”司機溫和的說著。
“是嗎?十一點半以前也沒有?”
“對,沒有聽到。”
“什麼時候開始沒有了?”
“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吧,不清楚,你可以去查查新的節目安排。”
問答結束以後,公車剛好到站,我帶著疑惑,不舍的下了車子,車廂依舊放著財經節目。回到家中,他們早已睡下,我趕緊輕輕的走到床頭櫃那兒,小心的翻開來,裏頭的東西很整齊,那份協議書依舊躺在那裏,我這才安下心來,預備尋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藏著。
困意未至,梳洗完畢之後,我關掉了台燈,突然來了煙癮,不過還是忍住了。我鋪好被子,鑽了進去,又拿出手電筒,把那份協議書放到枕頭上,照著它,趴著看了起來,隨即將被子捂住頭。
那些寫著英文的幾頁紙,我暫時放到一邊,直接看起中文的那些條款。在甲方處,已經寫了一些英文字,應該是一家公司的名稱,下邊還附帶寫了幾個歪歪斜斜的中文字,寫著“凱瑞恩事務所”。
這些可能是那個林小姐寫的吧,不管這麼多了。那些條款都是關於保密協議的東西,弄了老半天才明白,這上頭的意思就是說一旦簽訂這一份協議,就意味著我有義務協助他們調查關於那起“拐賣兒童案”的未知細節,當然也有調查結果的知情權,期限為三個月,之後便自動解除,無論調查結果如何。調查方必須對客戶的資料進行保密,簽訂協議後,在這期間,調查方必須對於協助方的信息和調查結果進行保密。一切調查費用,還有法律責任皆由甲方承擔。
看了好久,基本上都是對我有利的條款,我便鬆了口氣,但同時又擔心起來,會不會有別的未知條款沒有寫到中文裏頭,那些所謂來自美國的調查者究竟是真是假,會不會是一個非法團夥。這些疑慮一股腦的迸發出來,隨後迅速回想著在茶室裏頭那個美國女人說的話,雖然我不願去想,可這是無法不去麵對的事實。回想了許久,她那些話確實很有邏輯性,不得不令我相信確實有這麼一種可能性存在。
姑且不去說她們的身份是不是可疑,還有一點至關重要的,假設她們真的查到了些什麼,如果我真的是被當時誤領的小孩,那該怎麼辦呢?這顧慮才是我拿捏不定的最終原因。真的就難以收場了,爸媽怎麼辦?我媽還能再一次承受這打擊嗎?對得起無私奉獻的父親嗎?省省吧,別再起波瀾了,你姑且能承受,身邊的人呢?
可是就真的要這麼一輩子糊裏糊塗的過嗎?我仿佛已經被分身了,對麵仿佛出現了另一個我,他不斷警告著自己。那個心心念念的卡日特小鎮,在我的生命中有無比重要的意義,它鑒證了我的童年,我的成長過程,還有那對樸實的呂家夫婦。這些都是真真切切存在過的,永遠無法忘懷。
我隻想知道那個地方,隻要知道那裏叫什麼名字,即便隻是看一眼,看一眼就好,弄不好還能見到當年撫養我的呂家夫婦,還有那些玩伴。這回就是最好的機會了,恐怕往後再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我不想在人生中就這麼留下遺憾。不想失去這大好的機會。不想。
這是一個異常艱難的決定,期間那個美國女人發給過我兩次短信,禮貌的詢問關於我的情況。星期六那天,我終於下定決心,拿出林小姐的名片,忐忑的撥通了她的電話。
“很高興能聽到你的聲音。”
“我們能談談麼?”我間接的接受了他們的協助。
“那是當然,說實在的,你對於我們很重要。”得到我肯定的答複後,林小姐的話語中帶著一些笑意。
“在哪兒碰麵,上次的茶室嗎?”我依舊平靜。
“哦,我想那個地方不是太好,要是不介意的話,來新時代多媒體樓這兒,如何?”
“多媒體樓嗎?”我再次確認,在印象中那個地方離家有些遠。
“沒錯,我們就住在這大樓裏頭,真不好意思,由於我們拿著重要的東西,不能走太遠,隻能麻煩你來一趟了。”
“我關係,什麼時候?”
“今晚五點如何?”
“可以。”
“那太好了,對了,別忘記那份協議。”聽得出來,她有些興奮,似乎我的決定對他很重要。
掛斷手機後,我像是如釋重負一般,躺在床上伸了一個懶腰,凝視著上麵抽象畫般的天花板,隨後,又拿出那份協議書端詳了片刻。此時,吉娃娃小水從樓下上來,進了屋子,沒有叫喊,隻是靜靜的踱到我的身邊,用水汪汪的眼睛瞧著正在看協議書的我,仿佛它也對這份陌生的紙頭很感興趣。
手機再一次的響了,我霎時一慌,神經敏感到聽了什麼聲音都會嚇一跳。拿起手機,是連連打來的,我這才安下心來。我一聽,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想讓我幫她一起去買照相機,其實我不怎麼懂那玩意兒,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隻要說自己很忙,改天再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