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心的說:“該不會是身體不舒服吧。”他笑著:“別誤會,這累,和身體沒關係,或許是厭倦了。哎,記性好的人,累。”他的回答不怎麼讓我信服,一定是這件事影響著他。隨後,他繼續說:“再者,麵店老板娘回老家了,這兒的租金不便宜。”
“那,是不是有其他打算?畢竟我們在這兒做很久了。”我有些急切。他拍了拍我,說:“說不定我以後會改變注意的,不過至少現在不會。”想必他這會兒是在猶豫些什麼,他怕這小酒館再次成為導火索。這兒本就沒理由無端的被某些事情牽扯進來。對於我們而言,這已然不是一個普通的小酒館了,他販賣的是一種獨特的安靜,是未眠靈魂的聚集之處,雖然這話說得有些自吹自擂,但這本就已經是約定俗成的。
本想聊一些關於其他員工的話題,此時邢叔看見了些什麼,神色有些緊張。我朝他望的地方看去,是對麵的三樓,連連房間的窗戶突然亮了。邢叔趕緊起了身。我忙問:“怎麼了,會不會連連想起來喝水?”他說:“隻怕他是來找我,萬一看不見我就麻煩了。”於是匆匆跑到馬路對麵上了樓,我也跟了上去。
樓道甚是烏黑寂靜,邢叔仔細的摸到了樓燈開關。到了門前,他緩緩開了防盜門,隻聽裏頭傳來連連的腳步聲,邢叔便脫了鞋子,立馬跑進連連的房間。
“怎麼了,不舒服麼?”連連房間的門被他打開,隻見她穿著睡衣,雙腿蜷縮著,坐在床上,當然,還抱著我送給她的喜羊羊抱枕。她見邢叔回來了,用溫暖的身子抱住他的隻手,他穿的皮衣上頭還殘留著外頭的寒意,還有煙味。這溫度對於她而言恰恰是相反的。邢叔摟住了她,又用手朝她額頭摸了摸,再摸摸自己的,怕是她發燒。
“去哪兒了呀?為什麼要走啊?”弱弱的、帶些責怪意味的質問著。想必她定是半夜醒來,在屋子裏頭找不到邢叔了,有些著急。連連是個怕黑的小姑娘。
“爸爸就在樓下轉轉,什麼也沒做啊,怎麼突然起來了?”邊說邊扶她躺下,把踢亂的被子溫柔的蓋在她身上,又見她額頭上麵冒出了汗,隨即預備去衛生間拿毛巾。
“不要走啊,不要!”連連的雙眼直直的盯著他看,似乎還有些央求,眼瞳裏閃著微微的光,一隻手還握著她爸爸的手,緊緊不放。
邢叔撫摸著她的手,哄道:“傻孩子,爸爸不是在麼?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連連忙搖頭不承認:“才沒呢。”說完,用紙巾擦去汗。
“沒有就好,早點睡吧,你瞧瞧,都快兩點了,明天還要上課。”他把連連那緊握著他的手緩緩塞進了被子裏,又用手整理著她額頭上被汗弄濕的劉海。
“以後不要走了,好嗎?”
“當然,爸爸答應連連,以後不會再走了,真的不會走了,說話算話,快睡吧。”他斜躺在連連的身邊,關掉台燈,用默聲的方式重複著剛才的話,仿佛成為了優美的搖籃曲。
站在門口的我,能感受到幸福不經意的洋溢出來。不知道這“不要走了”是不是還意味著什麼是否還有更深的含義。至少,在這一刻,拋開一切理性和原則的一刻,定是如此。
永遠在她身邊,守護著她的夢,不隻是這一刻。
多餘的我,不想打擾了他們,便捎上防盜門,默默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