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興奮與擔憂並存的時刻,是一種異常獨特的感覺。想不到葉沐會讓我做她的廣播節目嘉賓,自個兒也能跑到收音機裏頭了,由於我的擔心,所以那會兒想要說真相的想法突然煙消雲散。這些時日,我總是沉溺於短暫的愉悅,這恰好是我最缺少的。假如我真的說了真相,難免有不合時宜之嫌,至少對於我來說是如此,真不知會發生什麼變故。
不知不覺,我走到了老顧開的棋牌室,裏頭正有幾桌麻將開動著,老顧在裏頭和別人閑聊,見我來了,朝我打招呼道:“怎麼來了,你外婆怎麼樣?身體還好吧。”我說:“挺好,他們明天要走了。對了,顧瓊傑在嗎?”他指了指裏頭,我便進去找他。
進了裏頭的茶室,顧瓊傑恰好一個人在,見我來了,忙問:“嘿,怎麼沒去上班啊?”我沮喪的說:“甭提了,小酒館出了事情,暫時歇業。”他笑道:“嗬,那不是和我一樣?”我苦笑著,隨後關上門,繼續問:“你昨天喝醉了,知不知道。”他說:“怎麼了,我經常喝醉的。”
“那麼,昨天你喝醉時說的話還記不記得。”我問。他搖搖頭說:“這哪裏知道?該不會是把我的存折密碼告訴你了吧。”我說:“別開玩笑了,誰要你密碼,你知道麼,昨天你一直叫我小呂子,還說些我小時候的事情。”
他點點頭,說:“是麼,怎麼了?”我湊近他,認真的說:“我問你,我小的時候,我爸媽究竟是在哪個地方把我領回來的,你昨天說你知道,快說給我聽?”他皺了皺眉,說:“你問我做什麼,怎麼不問你爸媽?”我急了,說:“喔唷,我能問到的話,還要找你麼,你就快告訴我吧,你昨天和我說你知道的。算我求你了,我真的很想要知道,這對我很重要!”
他突然嚴肅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我兄弟,騙你,我就是孫子,真的。”我為這無功而返歎了口氣,說:“既然你昨天說了關於我小時候的事情,那你總該知道些吧。”他打著我的肩膀,說:“曉君啊,你的遭遇我可以理解,畢竟別人養了你五年,總歸有感情的,換了我,我也不願意回來,不過,畢竟萬阿姨是你的親生母親,你說是不是,那時你畢竟還小。至於究竟那個是什麼地方,我真不太清楚,我隻曉得是一個在江蘇那帶的,很偏僻的地方,因為我記得那會兒把你們送過來的車子牌照是蘇,那個地方的名字很拗口,這麼多年實在不記得了,也許江蘇那邊的地方派出所有備案,不過真要找到還挺麻煩的。”
我稍稍平靜了情緒,說:“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麼?”他說:“畢竟我們是局外人,不會去記這些東西的。”又琢磨了一會兒,輕聲說:“不過——別說我多嘴,我猜啊,你爸媽肯定是知道的,你想想,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會不知道呢,他們不告訴你,也是怕失去你,怕你會回去再找他們。”
這番話,讓我頓時心亂如麻,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判斷了,因為以前,但凡我問到這個問題,我媽定會大發雷霆,而我爸,便說自己記不得了,如今想來,他說的這些話八成是含糊其辭,讓我看來,並非是他們真不知道,隱瞞的可能性很大。他拍了拍我,說:“喂,別放在心上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他們老人家的想法和我們不一樣——”
“但再怎麼樣,不可以這麼瞞著我的,以為這樣就好了麼?”我憤道。他忙解釋說:“你怎麼了,我也隻是瞎猜的,你可別誤會。”我那時已經失去理智,被欺騙衝昏了頭腦,我說:“肯定是這樣的!我能感覺的到。”說完,便立馬衝了出去。
我幾乎是逃出棋牌室的,我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心中不盡的怨恨,沒想到他們連我最微薄的自我求知都被抹殺了。
吵鬧的街頭使我更為煩躁。
回到了家裏,裏頭很安靜,他們都睡下了,外婆照例打著呼嚕。
昏暗的夜燈下,見我爸也剛剛回來,見我進來,忙叫我輕些,隨後又買了桂林米粉給我,輕聲說:“到外頭去趁熱吃吧。”我接過香氣撲鼻的米粉,沒有說什麼,自顧著吃了,他摸了摸我的頭,笑著說:“晚上是不是還睡不著啊,這要慢慢調整的,堅持兩三天,生物鍾就能調過來了。”我點點頭,繼續吃起米粉。
看著我爸的身影,又想到方才突入其來的怒火,不住的感覺欲罷不能的別扭,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一切,也許是我錯了,我過於的不安分,也許我那個“卡日特”小鎮,真的已經不屬於我了。
正如我爸所說的,那晚確實睡不著,看著睡著的他們,在這昏暗的屋子裏,心緒紊亂,不住糾結於此。
蒙在被窩裏,我拿出手機胡亂翻起來,至於小酒館,依然讓我很揪心的,老劉不會發短信,別的人可能不一定清楚,直接問邢叔的話,不免有些忌憚,所以,就選擇詢問麵店老板娘,她因為我們,也被連累了,這幾天不能繼續開下去,二來,她的小兒子要回老家,所以,決定和他回去一段時間。
“我是曉君,這麼晚打攪您,我想知道小酒館這邊怎麼樣了?還有,邢叔還好吧。”
過了好久,老板娘才回我,說:
“你們老板回來了,暫時沒事,不過,這店是開不了了,要罰多少錢,現在還不知道——”
未等我全看完,手機qq的提示出來了,我調過去看,是連連發的,定是見我剛剛上線,便問我:“在幹嘛呢?”我回道:“睡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