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放下了手機,頭轉向我,想了一會兒,我笑了笑,神秘兮兮的說:“你不是經常下來麼,那些人你都應該很熟悉了,猜猜看,看你眼光如何。”她上下掂量了我,說:“沒想到你和那些人在一塊,越來越八卦了。不過,讓我想想,誰會喜歡蘇老師呢。”
她轉移了注意力,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已經是我想要達到的目的了。她突然指指我,笑道:“該不會是你小子喜歡蘇老師吧,嗬,看不出來呀。”
“瞎說什麼呐,不帶這麼開玩笑的。”我真是拿她沒辦法。“怎麼不可能了,蘇老師長得那麼漂亮,學曆又高。”她俏皮的說:“最最重要的,蘇老師的聲音非常甜美,這不就是你喜歡的類型麼。嗬,怪不得上回子占卜的結果,說你正有暗戀的對象,原來是真的。”
我忙解釋道:“好啦,別拿我開涮了。和你直說了吧,是球哥,他已經喜歡蘇老師很久了,這可是真的。”
“你說球哥?”她有些驚訝,“他平時挺開朗活潑的,想不到還瞞著我們。”我點點頭,說:“是啊,說真能成了,倒也不錯。”她笑著說:“沒錯,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說完,又琢磨些什麼。這語氣簡直不像之前這個可愛而敏感倔強的小女孩,流露出女生獨有的小八卦。
路上的車很堵,好久才到了殯儀館。連連一進去,便忙叫我找邢叔。
大禮馬上就要開始了,禮堂外頭已然集結了許多的人。劉師傅在不遠處抽著煙,見我們來了,趕緊上前招呼。連連忙問:“我爸呢?”老劉說:“正忙著呢,溫州那邊的大小親戚太多了,你們待會兒等大禮開始後,站在靠外的地方就是了。”
一眼望去,果然都是一些帶浙江口音的人,外頭沒有見到邢叔的影子。我們在外頭找了個位子坐下,連連又開始無聊的翻著手機。我看著這密密麻麻的人,偷偷問老劉:“對了,哪個是邢叔的哥哥?”
老劉朝四周望了許久,隨後,指了指遠處角落的長凳子,說:“就是那個穿西裝,戴眼鏡的人。”我見他神色凝重的坐著,旁邊的親戚都沒有上前和他說話,他頭發梳得很整齊,身型與邢叔差不多,由於臉黑的緣故,看上去要比邢叔老許多。坐在他旁邊的是一個戴墨鏡的中年婦女,做得很端正衣服雖是素色的,穿得卻很考究。整張長凳上隻坐著他們兩個人,這坐姿仿佛是在等待別人審判一般。我問:“在他邊上的女人,應該是他老婆吧。”老劉給了我一支煙,說:“他都離婚了,他老婆怎麼還會來?”又在我耳根說:“那是連連的生母。”我皺了皺眉,想不到在這種場合,他們兩個人就已經在一起了。
大禮開始了,周圍擺滿了花圈,所有人都進了禮堂,我和連連、劉師傅站在了最靠外的地方。在這壓抑的場麵下,連連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看著最前頭,因為邢叔就在最前頭。主持這次大禮的家屬,是邢叔的二叔,看上去六十多歲的年紀,頭發全白,要比劉師傅老很多。他拄著拐杖,臉色陰沉的可怕,若是沒有邢叔和二嬸攙扶,根本無法站立。
記得我之前也參加過幾次葬禮,和自己最有關的,便是我爺爺的葬禮,也是一次比較尷尬的葬禮,那時我雖然很小,但我能感受到,他們魏家的人顯然不太歡迎我媽,在背後不住的議論,甚至覺得她根本就沒有資格來參加葬禮(聽說爺爺生前還當眾罵過她),可是,我媽還是堅持去了,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事,隻為送老人家最後一程。不知怎麼的,打那以後,我改變了對母親的一些偏見,至少,不會當麵和她頂撞了。
到了家屬致辭的時候,二叔在宣讀時,哽咽了數次,二嬸聲淚俱下,抱頭痛哭。說實在的,要不是為了接連連,我心裏是極不願參加葬禮的。在這感人肺腑的家屬辭下,就如我這樣的外人,心中也會有些酸楚。又用餘光瞄了連連一眼,她低下了頭,眼眶微紅。
聽劉師傅說,過世的老人家膝下有四個兒女,邢叔和他哥哥的父親是老大,不過早早患病過世了,不久他的母親也離了世。如今在他們邢家,做主的便是他二叔了,之前邢叔的老外婆臥病不起,都是二嬸伺候著。如今這麼一折騰,本就身體差的二叔,如今更是身心俱損。至於其他的親戚,都是住在外地的,很多時間都沒有聯係,不怎麼走動了。若非今天的葬禮,許多人幾乎都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