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該不會是要回連連?”我揣測著,因為下午發生的事,已然可以看出了些端倪,他們已經認定連連這個小孩了。“不過,畢竟這樣的事情不怎麼光彩,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老劉歎道:“你畢竟年輕,很多事情並不了解。我想,你肯定還不理解為什麼小邢會領養連連吧。”他的確說到了重點,當連連那晚和我說了邢叔的事,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無法理解他的做法,雖然他讓我尊敬。即便連連給出她的解釋,說是邢叔把對她生母的愛,轉嫁到了她身上,不過心裏想著,總覺得有些別扭。
“其實,那會兒我也一直勸他別蹚這渾水,但他根本聽不進去,第一眼見到繈褓中的連連,便喜歡上了她,根本就沒有顧慮她是別人的孩子,還是私生子。那會兒簡直就順理成章的以為這可愛的孩子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他甚至說,這不是相遇,而是重逢。確實啊,很多事情是很難解釋的,看得出來,小邢一直把連連當親生女兒養著,如今已經離不開她了。”老劉說著。我說:“邢叔真的挺不容易,畢竟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會把連連給別人!”
“那是當然,都這麼多年了,我是看這連連長大的,即便是我,我也不會讓連連走的。”他理所當然的說著。我說:“現在不是還不確定麼,別弄得像真的一樣,再說了,連連和邢叔感情這麼好,也已經離不開他了,肯定不會和他們走的。”
外頭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邢叔仍舊沒有下來。老劉想了一會兒,繼續說:“你知道不,小邢的哥哥,就是連連的生父,如今也來了上海,聽小邢說,他們預備在上海為老人辦葬禮,算是圓了老人的最後遺願。”
“既然是在溫州過世的,為什麼還得到上海來辦?”我問。老劉說:“哎,誰曉得,各家都有各家的規矩,況且還是老人自個兒的意思。小邢的父母走得早,如今他上一輩做主的,就是他二叔,這會兒,所有親戚都過來了。還有這小邢的哥哥,居然還離婚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連連的生母。”
這時又來了一大波客人,我們趕緊出去招呼。外頭的奧迪車已經開走,邢叔仍舊沒有出來,三樓的燈又關了。
一大早,我正在廚房整理調味品,此時邢叔過來了,我忙迎。邢叔明顯的一臉疲態,頭發也有些淩亂,用沙啞的口音對我說:“這半月我都不在,辛苦你們了,今天下午還得麻煩你一件事。”
“什麼事,盡管吩咐。”我忙說。他慢慢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給了我,說:“這是跑貨的麵包車鑰匙。今天下午,是我奶奶的大禮,麻煩你開車去學校接連連,把她帶到殯儀館。小球太忙了,不好意思叫他,別人也不會開車。我本來要親自接她的,不過那頭有許多事要張羅,我那二叔因為這事情,都垮下了。”我接過了,又瞧了他一眼,說:“那個,連連還好吧?”看得出來,邢叔確實心事重重,他邊整理著廚房灶台,邊說:“連連快要考高中了,我不想有任何事情讓她分心,不過,這種一輩子的事情,連連還是應該去的。”
我應和著,笑著說:“連連這麼聰明,考個重點高中肯定是沒問題的。”邢叔微微笑著,說:“趕緊回去吧,這兒讓曉冰他們打理。”說完,忙搭著我出去,還不斷囑咐我千萬別睡過頭。
開著這破舊的小貨車,行駛在寂靜的馬路。這回去的路上,我的心也似乎隨著他們,變得沉重起來,仿佛覺得就是一切就像一個預演,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正在躊躇時,手機響了,是我爸,他說遊泳館那兒來了新的領導,所以不能去休息室睡覺了,讓我先回去。
又是一陣失望。不知不覺,又想到了葉沐,昨天早上見了還好好的,不知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會如此悲傷。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大家都一樣,總會遇到不順心的事情,沒必要過多抱怨。
臨走前,邢叔還不忘囑咐我,一定要接到連連,或許,連連是不願意去的,昨天她臥室的燈一直亮著,可想而知,她很聰明,一定能預見什麼。
車子緩緩開進弄堂停下,走到樓上,開了門,發現今天家裏沒人,除了歡迎我的吉娃娃小水。聽我爸說他們都去世博園了,估計得晚上回來,這對我來說是個福音。為了不睡過頭,我特意設了鬧鍾,這才安心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