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陽小時候，就為祈安做過這些事麼？景琛有點意外，在心底，也多少有一點小小的不屑：“他那麼小就會開導你了？”
“肯定和現在不一樣嘛，但是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方式嘛！”祈安感受到了他的不認可，笑眯眯地解釋，“可能當時他開導我的話放在現在聽，會覺得很幼稚，但是當時卻很有作用，那時候我們都是小孩子嘛。”
這樣聽祈安說起以前，對於景琛而言，是很陌生的體驗。從前，他都很避免和祈安提到以前，在他的認識中，那段時間，對祈安應該代表著痛苦、孤獨和不幸，應該是她完完全全，竭力回避的一段時光。
但是現在，祈安在回憶時露出的笑容，顛覆了他過往的認知，讓他知道，事情並不完全是他所想的那樣。
在那段不幸和痛苦的時光裏，她也曾擁有過一些快樂和幸福。那些美好的記憶和感受，對她而言，一定是彌足珍貴的，隻要看她在回憶起來時的眼神就可以知道。
景琛在側麵看著祈安，忽然就想到了昨天看到的那張照片裏，祈安看著林天陽的眼神。
輕鬆，快樂，幾乎是和現在她回憶過去的眼神如出一轍。
景琛好像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祈安麵對林天陽時，會是那樣輕鬆自在，沒有負擔的樣子，因為過往林天陽帶給她的，就是這樣的記憶和感受。
那麼他帶給祈安的感受呢？
除了他一直以來認為的關懷與溫暖，會不會還有別的？
景琛默默地回憶了一下以前去孤兒院看祈安的情景，才發現，過去祈安每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都表現得很乖很乖，話很少，也很安靜。
但是現在他知道了，她並不完全是那樣的，她也會有調皮和活潑的一麵，那麼以前的他帶給她的感受裏，是不是含有會壓製她天性的因素？
比如，大人麵對孩子，以及救助者對施救者，天然會帶有的權威和壓力，會不會都與他帶給祈安的關懷和溫暖，一並留在了她過往最深的記憶和印象裏。
景琛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才慢慢從思緒中走出來，才發現祈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說話，正帶有一點小心和不安，靜靜地看著他。
“怎麼不說了呢？”景琛握了握祈安的手，溫柔地問她。
“感覺你沒有在聽。”祈安聲音小小地回答。其實，不僅僅是因為景琛沒有在聽她說什麼，還因為景琛沉默下去的表情，有點嚴肅，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說了什麼，讓他不喜歡聽了。
她看著他的眼神，她回答時的小心，都讓景琛心裏微微有些難受。
他好像才發現，自己的小丫頭在自己麵前這樣顧忌。
如果是麵對林天陽，她一定不會這樣顧慮重重，隻因為他沒有在聽，就不敢往下說了吧。說不定，她還會任性地打斷林天陽的思考，讓他繼續聽……
景琛發現自己似乎是陷入了有點偏執的想象中了，合了合眼，甩走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幻想和猜測，將祈安溫柔地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用手臂圈住，額頭輕輕地貼著她的額頭，靜靜地凝視著她美麗的眼睛。
很久之後，才低聲對她說：“我剛剛是在回憶，以前每次去看你的情景。”
如果是在回憶以前去看她的情景，為什麼表情會那麼嚴肅？
祈安不確定地看了看他，雖然她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會說話的眼睛，已經把心裏的疑問都問了出來。
就像她小時候那樣，有什麼想法，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都用眼睛傳遞給了他。
回想起來，其實也挺有趣的。景琛慢慢地微笑起來，鬆開了祈安，一手還攬著她，身體卻慢慢靠進了沙發裏：“我在想，我以前去的時候，都太匆忙了，沒有陪你玩一會兒。”
祈安覺得他的回憶好像出現了偏差，猶豫地看著他，試探地小聲說：“老公，你是不是記錯了……你以前去看我的時候，都有陪我玩啊。”
嗯？有麼？他怎麼不記得了？
“比如？”
“你會帶玩具給我啊，我玩的時候你就在旁邊看，還有一次，好像是第一次去看我的時候，我在玩沙子，你還蹲在我身邊，看著我玩呢。”
景琛聽到她的回答，不禁失笑。
原來是“陪護”的“陪”，不是他理解的，和她一起玩的意思。不過，小丫頭把他去看她的情景，都記得這麼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