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寫的好了,應該會喜歡我的吧。”少年又自顧自嗬嗬笑起來。
“那你寫文章這麼好,怎麼不去長安考個功名?”
“考功名作甚,我又不喜歡寫八股文,也不喜歡出鎮子,也不喜歡做官。我長這麼大,從未出過鎮子。”少年道。
“啊?”我倒是吃了一驚。
“不是,古人雲,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你丫都讀了萬卷書,就沒出過鎮子?”
少年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古人還了,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我讀了萬卷書,人家不還是不喜歡我?書上寫的道理,都是胡謅的,我寫的文章也一樣。”
“你又沒問!”我咬牙切齒的道。
“我……不敢問。萬一……”少年支支吾吾起來。
“再,出了鎮子,就看不到她了。”少年歎口氣,一臉惆悵,“當官又能怎樣?下風景再好,沒了她,也不好看。”
“唉!”我歎了口氣,一臉無語,我還真不過他。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你這麼有文化個孩兒,要是沒遇見這女子,是不是早就一朝中舉,入朝為官,名震下了?
結果丫的連這個破鎮子都不出。
虧還讀了萬卷書,寫了筆墨文章,錦繡詩句。
還他媽不敢問人家到底怎麼想的。要是讓那些拉著馬車、厚著著臉皮登門求文章的人知道這貨慫成這樣,不知道心裏怎麼想。
“對了,你,下還有比你學問大的嗎?你既然不知道,我去問他。”我看著已經遙遙可及的鎮子門口,還有鎮子門外的馬車,張嘴問道。
易逍遙點了點頭。
“論讀書的話,有四個境界,修身齊家治國平下。”易逍遙笑笑,“我寫的那些文章,隻有修身和齊家的境界,打鬧,兒女情長。”
“真要論大學問,長安城喬昊喬大家才是底下第一人,也是底下萬千讀書人裏,唯一一個算得上讀到了平下這三個字的人。”
易逍遙一向平淡孤傲的眼中,罕見的有些敬佩之情。
“據三十年前,二十餘歲的喬大家便獨自一人獨守當陽橋,站在皇宮大門前,麵對叛軍反賊,叱退三千鐵甲。”
“相傳,那一日有浩然正氣回蕩地,有姓喬儒生衣帶飄搖,獨站宮門,出口成章,挾帶威,一人之勢可抵萬軍,漫烏雲齊退散,浩然威勢如寒芒。”
易逍遙聲音中滿是敬仰之情,竟是微微顫抖,兩眼茫然看向空。
想到那一幅場景,我也不禁一愣,竟有讀書人能夠叱退三千鐵甲,這隻能是讀書讀出了浩然正氣。
轉頭看到易逍遙那副憧憬樣子,我忍不住笑笑,心這傻子還算有點追求,還沒到心裏隻有那個女子的地步。
然而下一刻,易逍遙搖了搖頭,歎口氣道:“唉,喬大家讀書讀出個太平盛世,讀出個平下的大境界。我呢,沒什麼追求,能讀書讀出個顏如玉就行了,也不用什麼平下,就現在這個修身齊家就不錯了。”
“話什麼時候她才能跟我句話啊。”這個名聲傳遍下讀書人,卻偏偏在那女子麵前羞澀膽的不行的年輕儒生微微搖頭。
我忽然反應過來,就這貨的秉性,根本不可能把讀書考功名放在心上。
我你丫讀了萬卷書到底是為了啥?
易逍遙臉上有陣羞澀慚愧之情,回過頭去遙遙看了一眼半山腰上的亭子。
世人以為我好讀書。
看書不如看美人。
好書不如好女子。
我好笑道,“話你對別人倒是跟老成儒生一樣的孤冷傲氣,對那女子反倒是少年心性的害羞不言,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十七?十八?記不清了。”一向懶得記這些的少年搖了搖頭。
“那你什麼時候第一次見她的?”我接著問道。
“八歲。”少年嘴角微笑,仿佛想起那年他第一次在亭子中看到亭下那一襲紅衣。
“你倒是清清楚楚記得是八歲那年第一次見她啊?”我好笑的問道。
少年隻是不話了,抬頭微微看,兩眼中有些茫然。
若隻如初見,十年亭上,十年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