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菩薩找來我。
“聽聞紫霞仙子與你交好?”眉間帶痣的菩薩低頭問我。
我點點頭,一臉平靜。
“佛祖這裏有一個好差事,是要陪那玄奘去取經,王母舉薦讓你前去。”菩薩聲音悲憫,“你若是去,三年取經回來之後,成佛還是當官都可任你選,成佛可為無上大佛,當官可做三品仙官。”
我點點頭,聲好。語氣幹脆,倒是讓菩薩有些詫異的看我一眼。
“那隨我走吧。”菩薩笑笑。
我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麵無表情,隻是嘴唇有些發抖。
“怎麼?”菩薩轉身走了兩步,見我沒跟上,便又回頭問我。
我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能不能等我一。”
菩薩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朝著我抿嘴笑了一下,如皓月長空。
“可以,明早晨,我來找你。”
菩薩走了,隻剩下我一個。我臉色平靜的走到樹下,翻身上樹,躺在了桃樹枝上。
眼前,一朵碩大的桃花朝我開著。
我從清晨一直躺到晚上,在那兒看著麵前的那顆桃花,一動不動。
直到傍晚,我才轉過頭去,看了看邊。
那裏一抹紅霞,如鮮紅桃花一般燦爛,鋪展了半個空,血紅透亮,金芒萬丈。
一把秀玉劍柄橫在了我眼前。
我低頭看了看樹下那女子,卻見她秀美的臉上眼圈微紅,瞪著眼不服輸一般看著我,卻也不話。
我摸了摸頭上金箍,歎了口氣。
“昨日,佛祖傳了我太上忘情錄。”我朝著麵前女子苦澀一笑,有些抱歉的道。
女子神色一愣,那柄秀玉劍柄停在空中。
許久,她紅著眼圈,朝我慘笑。
“那打擾你了,不好意思。”女子聲音顫抖的禮貌朝我道歉。
我看著她轉過身去一步步踉蹌著走遠,在那夕陽映照下,一身紫衣很是好看。
我揉了揉眼,心裏有些苦澀,但那頭上金箍一緊,那苦澀便消了個幹淨。
“好寶貝。”我點點頭,誇了一句。
那佛祖傳我的太上忘情,果然是極樂功法。沒了情欲,果然不再痛苦。佛祖誠不欺我。
我,六根已淨。
當晚,太白提著兩缸剛釀好的桃花釀來與我飲酒。
“猴子,你真要去做那勞什子西遊嗎?”太白皺眉問我。
我點點頭,飲下一杯美人桃花釀,低頭看著羊脂白玉杯發呆。
“哈哈,等你回來,便是大官了。”太白哈哈笑著,一頭亂發被笑的擺動。
我抬頭看了看這百裏桃園,星光下樹影縹緲,隻見朵朵桃花。我心裏忽然一痛,想起那個叫紫霞的紫衣仙子,在夕陽下抬頭嬉笑的看著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尾巴。
好在頭上金箍一緊,心裏又是幹幹淨淨,如白雪大地。
太白看了看我,終於是不再話,隻和我一杯接一杯的安靜喝著。
許久,兩缸大酒下肚。太白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塵。
“等你回來做了大官,別忘了我這個跑腿的官。”太白哈哈笑笑,似是打趣一般,隻是聲音中帶著些許苦澀。
我點點頭,那是自然。
太白哈哈笑笑,轉過身去。我聽見他的喃喃自語。
“猴子,這……或許是咱倆最後在桃園子裏喝的一場酒了,等你成了大官,或許都記不得這裏還有百裏桃園,還有你整呆看的滿晚霞,還有一個整日與你在桃園子飲酒的白衣仙。”
“你也,再記不起那曾經與你嬉笑的紫衣仙子了。”
太白拎著兩個空酒缸,披著一身星光走出了桃園子裏。
我站在原地,呆呆看著太白的背影。
心裏剛有些苦澀,那腦袋上金箍一緊,便又幹幹淨淨一片,如這桃園子裏的星垂月湧。
太上忘情,真好。我低聲喃喃一句,翻身回到那桃樹枝子上,呼呼大睡。
清晨,菩薩準時來找我,我一聲不吭的跟著菩薩下了庭。
五指山下,我遇見了和尚,那凶和尚雖然凶,但是卻並沒殺我。
當晚,滿星辰下,我見他落淚。
“猴子,你學了忘情錄,便沒了情欲?”和尚哈哈笑著,飲下一碗大酒。
我成佛不能喝酒。
和尚摔了酒碗,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抬頭看著那滿繁星發呆。許久後,他走向不遠的山腳下,那裏有一塊三丈方圓的大理石頭,堅硬異常。
和尚瘋了一般,把禪杖丟在地上,用兩隻拳頭狠狠砸著那塊石頭,哈哈大笑。
“西遊,西遊,哈哈,老子去取經!”
我卻見到他臉上掛著兩行清淚,拳頭上滲出鮮血。
這個瘋和尚。
看著瘋狂砸著石頭的和尚,不知為何,我心裏很難受,感覺自己似是忘了什麼,但那金箍一緊,我心裏又是一片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