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有捌、佯裝
最後一縷光從落地窗投射過來的時候,我早已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心跳的速度也快趕上這光的傳播了。最後那一縷光也消失在了天際,沒有任何征兆,唯獨因為現在是薄暮。
我漸漸學會了放緩這心緒,不讓焦慮完全侵占我的內心。我要試著計劃下一步我該如何是好。
我能從媽媽的表情裏讀出絲毫的不情願,和滿滿的驚詫。時間沒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反而因為我的事多了幾分焦慮。
我隻想知道真相,單純的知道就好。可是沒人能幫我,除了那個弟弟。我也許應該再給他打幾通電話,哪怕是簡單的幾句話,或許會對我無所用處,我也願意傾聽他說的每一句話。
但是手機就拿在手中,沒有任何人在阻擋我。而我始終是猶豫了,我怕的是什麼?或許真的是真相背後的無奈與痛苦,或者是我誰都不敢相信。
我放下了手機,決定下樓了。心想媽媽應該還為著剛才那事兒,還沒緩過神來吧。
著急地跑下了樓,一個不小心在最後幾階梯階滑了下,腳踩了個空。重重的摔倒在了梯階上。
這是媽媽過來了,異常平靜的臉上沒有我心想的那份焦慮,輕抿了一口手中高腳杯裏的紅酒,看向我,嘴角微微上揚,若無其事的笑道:“明天請假,去醫院再治療一次。”
她的第一句話並不是關心我是否摔著了,而是一心要我去治療。我沒聽錯,那一字一字的從她口中脫出的時候,我的心就已經夠死幾遍了。像一把鋒利的軍刀,一遍又一遍的劃傷著心髒,我卻無力對抗。
“還是不了吧,我又沒什麼病。”我也學著像她那樣若無其事得笑道。事實卻是我的手在顫動,雙腳也不聽使喚的顫抖。我還是選擇一個人扶著扶欄站起來,那一刻是多麼的沉重,我幾乎快崩潰的慟哭。
“我說去治療就治療,別給我找借口!”瞬間鐵青了臉,幾乎咆哮一般的聲音從她口中脫出,像野獸一般分食著我的骨肉,撕裂著我的每一處,還不肯罷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為了讓我失憶,才讓我去治療。這樣你才可以拿到那份你覬覦很久的財產!”我也惱羞成怒了,沒時間很空餘再陪她玩下去這樣無趣的遊戲。
媽媽的臉煞白,沒有血色,剛才那一身的理所當然變成了現在的理屈。但是她並不願意就此將她的“宏圖偉業”全盤托出,而是更有力的向我咆哮著:“你怎麼這樣和你長輩說話!我可是你媽媽,為什麼會去害你!你是越來越招人厭了。反正明天死活都要和我去醫院治療!”那種由不得我的態度堅硬到無法連根拔起,隻是一味的讓另一方承受著本不該承受的,反而是為了壓垮對方所用的伎倆。
我忍住了快要決堤的眼淚,正義凜然的走到了媽媽身後,卻用著微乎其微的聲音說道:“那我就馬上走。”話畢,沒等著她反應過來,我便撒腿就跑,一路狂奔。
我不知道這一路會通向誰的家,我隻是一味的跑著,漫無目的,感覺前麵也是一片昏暗不可預見。
她還是開著車出來找我了,我順路溜進了一個小胡同,窄窄的巷子裏散發著腐臭的垃圾味道,四處彌漫。為了避開她,我還是選擇鑽進一個垃圾桶裏。
這裏麵空氣很稀薄,腐臭味也很明顯。即使快被這腐臭味弄到反胃,我也要堅持著她的車開離這一帶。我透過垃圾蓋的的縫隙看向外麵,她將車停在了胡同口,似乎發現我就在這裏一般,我立即屏住呼吸,生怕連一絲我的氣息都會將她引來。
她若無其事的四處張望,或許是覺得四下沒人,便決定在驅車長駕。
我慢慢地從垃圾桶裏翻了出來,我才恍惚發現媽媽的嗅覺特別的靈敏,能夠聞到我身上的氣味,剛才也真算是這胡同的腐臭味救了我,擾亂了她的嗅覺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