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那麼快,那麼急,高跟鞋敲擊在水泥路麵上,發出清脆的叩叩聲,象是後麵有鬼在追。
嘉文心裏窩火,三步並做兩步追上去,一把拽住她的腕:“斯顏,跟我談談?”
“下次吧,別耽擱了你約會。”斯顏神情冷淡,強行忍住心底翻湧的情緒。
就算是她有錯在先,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他就不能適當地表現一下風度?非要冷嘲熱諷,弄得她下不來台,讓別人看她的笑話嗎?
“你真的希望我丟下你去約會?”嘉文微眯起眼睛,緊緊地逼視著她。
斯顏沉默。
腳長在他身上,他想到哪裏就到哪裏,是她能決定得了的事情嗎?
“我走了,以後就再也不會來找你。”嘉文蹙起了眉毛,冷冷地逼問:“你確定要我這樣做?不會後悔?”
斯顏愕然地抬起頭,飛快地瞥了他一眼,看清他眼底的認真與絕決,一口氣憋在心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用力咬著唇,垂下頭望著地麵,努力忍住迅速衝進眼眶的淚水。
他現在,是想跟她分手,對吧?
雖然在跟他交往之初,她就有種預感,以她的脾氣,不可能討好得了他。
她始終對兩個人的關係缺乏安全感。
總認為遲早有一天,會分手。
可是,她依然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她更沒有想到,他會選在這樣的地點,這樣的時間來跟她說分手?
“很好,秦斯顏,你夠狠!”嘉文氣不打一處來,大力拉開車門,怦地一聲關上,踩下油門疾馳而去。
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是不說話?
她以為,他是跟她開玩笑?
不錯,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主動追求著她,她隻是被動地接受。
但是,那並不表示,愛得深的那個,主動追求的那個就必需永遠主動下去,必需永遠先低頭認錯,是吧?
一輩子有很長,如果斯顏不學會主動表達自己的感情,不肯向他敞開心扉,那麼既使他追到了她,兩個人結了婚。這段隻有他一個人辛苦經營和維持的感情,也絕不會很美滿,很幸福。
強扭的瓜不甜,如果斯顏不向他靠攏,那麼即使他再愛她,也隻能放手。
他崩著臉,把油門一踩到底,輪胎摩擦著地麵,發出尖銳的響聲,車身幾乎飄了起來,引得交通一片混亂。
可他卻勿自未覺,按下遙控扭,把車窗入下來,任強勁的氣流從敞開的車窗裏灌了進來,猛烈地撲打在他的臉上,教他無端地心慌,沉甸甸的壓了什麼,喘不過氣來。
身後,是穿梭如織的車流,前所未有的孤單,卻似洶湧的海浪將他無情的淹沒。
嘉文緊緊地抿著唇,心神恍惚,路過一個接一個的交流道,開著車,漫無目的地一直朝前,朝前。
風越來越強,刮得樹梢向四麵亂倒,有時甚至彎到地麵,好象隨時要折斷的樣子。風在空中怒吼著,聲音淒厲,與此起彼伏的鳴笛聲交織成一篇奇怪的音章,深深地刺痛著她的耳膜。
終於,前麵已再也沒有路,雪亮的車燈映襯下,一堆亂石無情地橫亙在眼前,石下怒濤拍岸,恍如驚雷一下一下地擊打在他的胸口。
分手不是他提出來的嗎?
可為什麼麵對這片熟悉的海域,他的心卻尖銳的痛楚著,猶如被刀割一樣的疼?
他走了,那麼決絕,那麼果斷,頭也不回。
斯顏抱著臂,默默地目送著他絕塵而去,感覺那道絕然遠去的背影,將會永遠淡出她的視線,她的生活。
她茫然地在街上遊蕩著,淚水瘋狂地在臉上流淌。
她不知道,原來失去嘉文,心會這麼痛……
起風了,雨點開始落下,一顆一顆打在臉上,冷入骨髓。
汽車飛馳著呼嘯而過,流動的光影照到她孤單的身影上。
不論之前他交過多少女友,也不論別人對他的感情給出怎樣的評價,至少她清楚地知道——他,是真心地喜歡她。
她可以感覺出他對她的重視,對她的遷就,對她的嗬護。
不容諱言,嘉文瀟灑不羈,風流倜儻,遊走於愛情的邊緣,是個被女人寵壞的男人,可他卻在為她而努力試著改變自己。
恍惚之間,那些幸福的往事,甜蜜的時光,共同度過的點點滴滴,一一浮現在眼前,忘不了,斷不掉,揮不去密密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