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那麼漫長的一段路,卻沒有使斯顏的心裏好過一些。
身體雖然累到了極限,但是腦筋卻異常的清醒。
十年的暗戀,二十幾年的相處,那些點點滴滴的溫柔,那些曾經讓她懷揣了無數少女夢想的甜蜜的往事,在此刻全都化成利刃,一遍遍地切割著她脆弱的神經。
下雨了,先是零星的小點,慢慢地越下越大,仿如千萬條銀線織成一張張巨大的網,密密地從暗黑的天空一層層地撒下來,被車燈一照變成一片亮糝糝的銀白。
“SHIT!”嘉文低咒一聲,推開車門追上去,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
這個笨蛋,就算天要塌下來,也不用她去頂!
犯得著這麼失魂落魄嗎?
斯顏漠然回頭,對上一雙在雨中憤怒得象是要噴出火來的雙眸。
她認得他,他是亦辰的朋友。
想到亦辰,心底那根針又輕輕地紮了她一下。
從此以後,她跟亦辰,也永遠隻能做朋友了,不是嗎?
她心痛如絞,麵上卻平靜無波,淡淡地問著他:“鄭總,有事嗎?”
真奇怪,她跟他應該沒有什麼過節,為什麼他的眼神卻象是她欠了他幾百萬的債務不肯還?
在下車之前,他曾經對她的反應,揣想過無數次。
為了怕刺激到明顯受到打擊,情緒極不穩定的她,他甚至預先在腦海裏演練了無數次,想好了台詞,才走下車來。
這在向來隨心所欲,口無遮攔的鄭嘉文,鄭大少三十年的人生來說,是何等艱難的一個決定?
然而,她說什麼?
她居然若無其事,一臉平靜地問他“有事嗎?”
有事的那個,明明是她好不好?
鄭嘉文怒極反笑,一言不發,拽了她筆直朝車子走去,直接把她塞到副駕駛座,怦地一聲關上了車門。
“鄭總?”斯顏輕蹙秀氣的眉尖:“究竟有什麼事?”
走了那麼久,她的身體好累,然而比肉體更累的是心。
現在的她,誰也不想見,更遑論象他這種莫名其妙的閑雜人等。
“哈!”他逸出冷笑,眯起眼睛打量著她。
她被雨淋得一身濕,雪白的肌膚一片慘白,烏黑的長發濕漉漉地垂在肩上,那雙大大的眼睛,因哭泣而微微紅腫,顯得空洞而迷茫。
這樣一身狼狽的她,這樣柔弱可憐的她,這樣百般委屈的她,按常理推斷,一旦有人關心,不是應該象個壞掉的水籠頭,一碰就嘩啦啦嗎?
可是瞧瞧,她什麼態度,居然比他還不耐?
“沒事的話,我要下車了。”斯顏挺著背脊,伸手觸向車門。
“秦小姐,外麵在下雨。”嘉文抱著臂,很好心地提醒她。
“我知道,”斯顏微微蹙眉:“可是,這關你什麼事?”
她眼睛不瞎,當然知道外麵在下雨!
“你這樣在外麵晃,會淋病。”他忍住氣,再提醒她一次。
“我知道。”她漠然地望著他。
所以,她正打算回家,卻被這個神經病氣衝衝地拉到車上來。
他最好有天大的事情,不然,她脾氣再好,今天也不想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