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然,胭脂與一一聽寂滅這麼說,也都讚同的點了點頭。
洛城,客棧。
緊閉的屋子裏,漆黑一片,今夜的月光分外明亮,隻是偶爾會被烏雲遮蓋,月光露出臉龐時,透過紙質的窗戶,將屋子中的一切事物照射的若隱若現。床上似乎有人影一動不動的躺著,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身子表明床上之人還有呼吸,一定不會有人想到這裏麵是一個活人。
床上的男子一襲黑衣錦袍,似乎即使淹沒在黑暗中也不為人知。他裹著厚厚的棉被,被凍得嘴唇發紫。分明是八月中旬,人人都感到燥熱難耐,可是他卻絲毫不覺得溫暖,隻是一陣又一陣的寒冷襲來,讓他忍不住想要發顫。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敲門聲便隨之響了起來。
“少主子,用膳了。”門外一道男聲響起,聽聲音便知曉那人有著花甲的年紀。
“進來吧。”男子顫抖著聲音,看起來十分虛弱。
緊接著,那人便推門而入,隻見他手中端著一大盤子的飯菜,熟門熟路的摸到了桌子,緊跟著將手中的東西放置到桌子上,點了蠟燭。燭光顫顫巍巍的跳動著,順著微弱的亮光看去,那送飯的是一個約摸六十幾歲,白發蒼蒼的老人,那老人眉目溫和,一看便是極其慈愛之人。見躺在床上的那個男子似乎在瑟瑟發抖,他立即急急忙忙的走了過去,而後眼神中滿是大驚失色的錯愕道:“小主子,你可是將冰蠶給吃了去了?”
“嗯。”那男子輕嗯一聲,算是回答了那老人的話,仔細聽那男子的聲音,陰柔溫和,陌生之中卻又是讓人感到熟悉。順著那光線望去,隻見他戴著一個鬼麵麵具,除了那神秘男子還有誰?隻是今日與老人說話,他並沒有故意偽裝聲音罷了。
“小主子,使不得啊!”那老人一瞬間老淚縱橫,隨即悲戚道:“小主子這般,讓老奴今後拿什麼臉麵去見九泉之下的主子啊?老奴分明是可以保住小主子的命,小主子這又是何苦這樣糟踐自己呢?”
那神秘男子睜開陰冷的眸子,隨即他慢慢爬起來,身子虛弱無力的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如鬼,眸光怨毒的盯著那老人,道:“嚴管家,你雖然精通醫術,但是最多也隻是保住我的性命,屆時我即使活著也是武功盡失,那樣又何必窩囊的活著呢?隻要我吃了冰蠶,我就可以繼續我的複仇!”
他不信,不信那兩個人就這樣死了,一定要親手殺了他們,他才可以心甘情願。這些年,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要不是複仇的思想在他腦中燃燒,恐怕也無法支撐他到現在。如今那兩人墜崖,而他這一次也是損失慘重,為了能夠如願的殺了那個賤女人,他可是出動了將近所有的死士!竟是還不能夠親手殺了她!而他帶去的死士,也是一個都沒有活著回來,新仇舊恨,他絕對不能夠就這樣算了,絕對不能為了苟活而算了!
“小主子!這冰蠶吃了雖能夠暫時冰封你身上的毒,但是不到一年,你就會筋脈爆裂而死的!”被喚作嚴管家的老人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隨即繼續道:“都是老奴不好,怎麼就把冰蠶給了小主子?要不是老奴,小主子不會……不會……”
說道這裏,嚴管家哽咽的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從小看著小主子長大,從小少年成長為尊貴之人,後來經曆變故,他舍命救回了小主子的性命,這些年也算是教他學會了用毒。或許在其他人眼中,小主子是死神,是毒蛇,可是在他心中,小主子還是一樣的尊貴。
那冰蠶雖然是極好的東西,江湖上也鼎鼎有名,但是說到底也是凡物,不是仙丹。既是凡物,那麼就必定有其缺陷。江湖中人隻道冰蠶可以冰封住所有的毒,以至於人體中的劇毒能夠被控製住,可是卻是不知道,這冰蠶是至陰至寒之物,一旦人體服用,也隻能是一時的控製體內的毒,一年後便會筋脈爆裂至死。屆時便是無藥可救了。
原本嚴管家是有辦法利用這冰蠶做藥引,救神秘男子一命的,隻是依著他的方法,救命的同時也會將他一身的武藝廢掉。神秘男子知道後,自然是不願同意,他的仇還沒有報,怎麼可以功力全無?
“嚴管家,這與你無關。”神秘男子收回那毒辣陰冷的目光,盯著嚴管家的眸子是對其他人而言絕對不可能的溫和。對於嚴管家,他是真心感恩的,若是沒有他,也許自己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命喪黃泉。而眼前的這個老人,與自己分明是沒有絲毫血緣關係,卻是待自己堪比親生孩子,這讓他再怎麼冷酷無情也沒有辦法不動容的。
嚴管家也知道神秘男子心中所想,歎了口氣,他語氣悲傷道:“小主子,你莫要寬慰老奴,如今老奴說什麼也都已經於事無補。小主子既是心意已決,想要如願以償,那麼老奴隻好爭取在這一年內找出方法,希望可以救回小主子。”
頓了頓,他才又道:“小主子趕緊吃晚膳吧,吃完後洗個熱水澡,可以緩解冰蠶帶來的寒毒之症。”
神秘男子點了點頭,隨即等到嚴管家走了以後才下了床,朝著桌子走去。直到坐下來後,他才緩緩伸手撫上自己還戴著的麵具,感受到哪冰冷的觸感帶來的異樣感受,他忽然勾起唇角,陰陰冷冷的笑了起來。
摘下麵具後,露出一張陰冷卻又俊美的臉,月光下猶如吸血鬼般蒼白而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