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憐兒忽然停了下來,頗有些為難,遲疑的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尹相負手走了過去,直至走到憐兒身前才停了下來,而後他伸出手,捏住憐兒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陰冷的盯著她,不怒自威道:“記住,本相不喜歡畏畏縮縮的人,這麼久了,怎麼連一點勇氣都沒鍛煉出來?本相是不是該考慮考慮,你是否能夠擔當大任了!”
憐兒身子一抖,明白他這是在拿她的家人威脅她,於是便急急道:“相爺饒命,憐兒再也不敢了,求相爺網開一麵,再相信憐兒一次!”
尹相冷哼一聲,重重的一甩手,便將憐兒甩了出去,而後繼續道:“說吧,她到底有什麼反應?”
“娘娘看完信後,大發雷霆,抱怨著說是相爺不體諒她,可是後來奴婢勸慰了她幾句,娘娘似乎是聽進去了,才沒有再說什麼,但是大概也知道相爺用心良苦,便讓奴婢傳一句話,說是她知曉了,日後定會注意。”
“那便好。”尹相看了憐兒一眼,隨即調轉視線,朝不遠處的花圃看去。這樣的反應才是那蠢丫頭該有的,既任性又想討好他。
憐兒麵上看不出波瀾,心裏卻緊張死了,連帶著她的背都濕了,不過她見尹相神色淡淡的模樣,知道他是相信了,這才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
果然,相信汐玥是她所做的正確的選擇,汐玥在沒看那封信前就猜到了尹相信中的內容,而且她非常了解尹相的為人,自然而然的便猜到尹相第二日會讓憐兒複命,故而今天一早,憐兒便從汐玥那裏得到確切的回複,這才有了剛剛那一席話的始末。
“日後你繼續緊緊盯著她,她似乎仍舊很是信任你?”尹相抬了抬眼瞼,故作漫不經心的問道。
“娘娘素日裏一直都是相信奴婢的,奴婢定會好好盯著娘娘,還望相爺放過奴婢的家人一馬。”憐兒一邊說著,一邊淚如雨下。
“隻要你聽話,你的家人本相自會好好照料……”
梵音閣
焚香渺渺,淡淡的檀香飄蕩在屋內每一個角落。
寂月流塵斜靠在窗前,一襲白衣翩然若仙,他依舊是麵無表情,冷清淡漠的琥珀色眸子直直看向門口,雙手環胸且一動不動。
“主子,皇後娘娘來了。”寂然敲了敲門,人卻站在門外沒有進來。
寂月流塵琥珀色眸子劃過一抹光亮,隨即道: “讓她過來。”
“是,主子。”
“皇上,可是查出了蘭妃為何暴斃?”汐玥一推開門,便幽幽一笑,眉眼寒涼,竟是找不到一絲溫和。
她這一句話,便是在試探,寂月流塵是否認為若溪蘭的死與她有關。畢竟前幾日她在白馬寺遇險,派人暗殺她的便是若溪蘭,因而今天若溪蘭突然被殺一事,任誰都會對她起疑。
寂月流塵自然是聽懂了汐玥的弦外之音,清冷的麵容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光芒,而後他才緩緩道:“朕知道人不是你殺的。”
這回,汐玥倒是不由自主的愣了愣,寂月流塵這廝……竟然相信她?連她都不相信這事與她無關,他竟然就這樣肯定的信任她?
“為……什麼?”汐玥皺了皺眉頭,緊緊盯著寂月流塵,那一向是深邃幽冷,高深莫測的眼底頭一次閃過迷茫之色。
寂月流塵倒是不知道汐玥在想什麼,隻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而後一臉認真的回答道:“她誣陷過你,也派人追殺過你,以你的性格,朕不覺得,會那麼便宜的就讓她死?”
言下之意,便是,以汐玥的性格,一定會狠狠折磨若溪蘭,直至她承受不住了,才會給她一個痛快,讓她求著汐玥殺了自己!
一瞬間,汐玥明顯的感覺到頭頂有無數的烏鴉飛過,三條黑線齊刷刷的冒了出來。寂月流塵這廝……怎麼說呢,有時候真是心眼有些缺,人也太過實誠了。本以為這種情況下,他會說一些煽情的,亦或是比較容易讓女子心動的話,沒想到……他竟然說了這麼直白的話來回答她。
汐玥不知道,寂月流塵這話,到底是誇她做事光明磊落,總是明著來呢,還是損她心狠手辣,錙銖必較呢?
不過毫無疑問,無論他的回答隱含什麼,他的兩人含義都完全沒有取悅到她,甚至還隻得到了她的一個白眼。
不得不說,寂月流塵這廝果然是個木頭,難怪玄機老人要叫他--寂月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