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寧萌依舊住在盛家。關於訂婚第二天,顧禦庭在網上的那些新聞,她自然沒有更盛景和穆念兒說實話。
甚至沒有告訴他們,自己高燒住院的事情。
兩天後的早晨,顧禦庭親自開車來接她。
蘇良月在陽城的安仁醫院住院,因為安仁醫院,比之陽城醫院,在腦科更具有權威性。
可就在昨天晚上,寧萌親自從木昭嘴裏打聽到,蘇良月已經成為植物人,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隻能躺在病床上。
上車之後,寧萌深深地看了顧禦庭一眼,他儼然一夜未睡的模樣,眼眶裏還布有血絲。
昨晚她雖然不在他身邊,卻知道,他在安仁醫院守了大半夜。
在醫院醒來後,他就來接她。
寧萌說不上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她對蘇良月是有憐憫之心的,甚至也有心疼。但是想到自己的未婚夫,對別的女孩這麼關心,她心裏怎麼也不是滋味。
一個健康的活人,是永遠爭不過一個失去健康、一輩子隻能躺在病床上的人的。
有那麼一瞬間,寧萌看著顧禦庭認真開車的側臉,心裏的絕望排山倒海……
半個小時後,到達安仁醫院,木昭從裏麵走了過來。
顧禦庭說:“你帶她進去吧,小倔強,我在外麵等你。”
寧萌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願意陪自己進去,她猜想,他大概是還沒有辦法接受蘇良月變成植物人的情況吧?
寧萌點點頭,和木昭一起走向蘇良月的病房,病房自然是整個安仁醫院最好的。
路上和木昭閑談,才知道,自從蘇良月出事之後,她的丈夫就沒有出現過。
所有的醫藥費,都是顧禦庭在負責。
而且看樣子,她覺得顧禦庭很可能會負責蘇良月一輩子,直到蘇良月自然死亡。
推開病房的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各種儀器,甚至,她還罩著氧氣罩,房間裏到處彌漫著藥水的氣味。
寧萌緩緩走過去,走到蘇良月的床邊,看著安靜地躺在床上的女孩。
確實是個女孩,和她差不多大的年齡,可寧萌知道,她高中沒上完,就和男人結婚了,婚後才知道,男方有家庭暴力。
她屢次逃跑未遂,被抓回去之後又被狠揍。所以這次她是拚了命的逃出來的,卻沒想到,出了車禍。
蘇良月有一張白皙的小圓臉,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幾乎可以想象,這樣的女孩笑起來時,有多麼的可愛甜美。
即使現在她看起來這麼虛弱,可寧萌還是不得不感歎,真是一個幹淨至極的姑娘啊。
寧萌在她床邊站了很久,發現她左手食指上,有一道淡淡的傷疤,這是經年累月之後, 被淡化的傷疤。
她伸出手,在蘇良月的傷疤上輕輕摩挲了幾下。
她想起來,小時候自己也有這樣一道傷疤,也是傷在和蘇良月一樣的位子。
後來到了盛家之後,盛景說,女孩子就該白玉無瑕,身上怎麼能有傷疤呢?於是就想辦法幫她去掉了。
當時寧萌年紀小,也不知道盛景用的是什麼方法,反正是去了好多次醫院,她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那個時候,盛景的公司還沒有做得像現在這麼大,也就沒有現在這麼忙,還有很多時間,將她當成公主一樣寵著。
寧萌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傷感起來,甚至眼眶裏情不自禁就盈滿了淚水。
此時此刻,她真的好想盛叔叔和盛阿姨。
他們給了她這麼多年的疼愛,她早就該改口喊他們一聲爸爸媽媽的。
是她心裏有過多的執念,是她太過於放不下。
現在她才知道,他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毫無所求會對她好的人。
她忽然拿出手機,撥打盛景的電話。
“萌萌,怎麼了?”盛景開口就問道。
“叔叔,阿姨在你身邊嗎?”
“嗯,我陪你阿姨去醫院做產檢,剛到醫院。”
寧萌的眼淚忽然很凶猛地掉落下來,啪嗒啪嗒,砸在潔白的床單上,她泣不成聲,問:“叔叔,你問問阿姨,我可以喊你們做爸爸媽媽嗎?”
說完,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就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她也確確實實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因為她的未婚夫,毫無所求地對另外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女孩好。
她受傷、她委屈,她終於想到要回應這麼多年盛景和穆念兒對她毫無所求的愛。
想一想以前,她覺得自己真混蛋。
因為被盛奶奶欺負,就連帶著也疏遠叔叔阿姨。
此時的盛景,正扶著大肚子的穆念兒往醫院裏走,乍然聽到寧萌的詢問,他驚得腳步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