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一年。
我已經出落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我的小妹妹孟青青也有十四歲了,她是在我兩歲的時候降生到這個家庭的,雖說她比我小,但爹對我的愛絲毫不減當年,相反,他不是特別寵愛這個小妹妹。雖說如此,我對他依舊不冷不熱。
三天後,就是孟強哥哥的婚禮,按照禮數,我們都要去參加的,媽忙著吩咐下人給我們準備結婚時要穿的禮服,全家一片歡騰,不過我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爹最近很少回家,就算偶爾回了,也隻是搬到書房去睡覺,娘強顏歡笑,但我是看出來了她心底的悲涼。
我問媽‘爸還愛你嗎?’娘隻是笑笑‘當然愛啦,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愛不愛的?’可是我分明看到了她神情當中的不自在,和聽見偶爾夜晚經過她房間時隱忍的哭聲。
我要跟爹好好談談,借著今天他在家且心情看來還不錯的大好機會,我想問他自己心裏的疑惑,隻可惜,我正要上前,便有下人急匆匆跑來說有電話找他,爹二話不說就去了大廳,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我看他的表情非常奇怪,時而不耐煩,時而笑容滿麵,末了,我還看見他對著電話偷偷吻了一下。
我看得麵紅耳赤,親吻不是隻能給自己最愛的人嗎?這一刻我想起了早已出遠門拜師學藝的子楚哥哥。
很快,爹就掛斷了電話,我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把玩起了院子裏的鳥籠。
“我出去一下!”爹留下一句話後就快步出了家門。
我回頭,看見了一臉失望的娘,今天不是說好了一起去量體形剪裁衣服的嗎?他怎麼又說話不算話了。
我悄悄跟上了爹,想要看看他究竟要去哪兒。
今天他沒有叫上司機阿成,而是自己親自駕車,我跟不過,隻好騎上了家裏的那輛高大的自行車,幸好以前跟孟清哥哥學過,好久沒騎了,突然覺得車座真高,我加快了蹬車的速度,不遠不近地跟著前麵的那輛車,所幸爸爸是個開車新手,速度很慢,否則任憑我蹬穿踏板也跟不上他。
爹開車往郊外的方向去了,咦?他去那兒幹什麼?據我所知,爸爸談生意一般會去城裏那家氣派的“維納斯”歌舞廳,難道今天的客商是住在郊區嗎?胡思亂想間,爹的車就停在了前麵不遠處的一幢大房子前。
這幢房子共有兩層,紅磚白瓦,下麵有四根圓錐體形柱子,房子前有很大一片草坪,裏麵種滿了各色玫瑰,中間留條小道出來,花園前麵是木柵欄,爹按了按車的喇叭後下了車,很快,我就看見一個豐乳肥臀細腰的女人走了出來,她穿著薄如蟬翼的絲質睡衣,臉上塗了厚厚的脂粉,我也猜不出她的實際年齡來,一看見爸爸,她就張開雙臂朝他撲過去,爹也高興地一把摟住他,在她的小臉上狂吻起來。
我貓在柵欄外,暗自啐了一口唾沫,真想衝上前去狠狠地責問爹,他為什麼會跟這樣的女人勾搭上,難道她不愛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