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蔚然移過視線,環顧病房一周,偌大的病房裏隻有他與母親兩個人,沒有他迫切想要看見的麵孔,他微微有些失望。
“然然,想吃點什麼,告訴媽,發給你備著去!”沈愛梅用手撫著米蔚然蒼白消瘦的央容,眸子裏滿滿地全是心疼
“媽,我想喝口水。”米蔚然對沈愛梅說了一句。
“好!”沈愛梅給米蔚然倒了杯口,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
夜,靜得瘮人。寒冬的夜風,像剃頭刀兒一樣掃蕩著這黑沉沉、死寂寂的百裏大窪。月亮像半張死人的臉,冷光熹微,根本刺不透沉沉夜幕。
昏暗的街燈,抵擋了清澈的星光,七彩的霓虹燈讓人忘卻那籠罩著的墨黑,寂靜的夜幕就像一張大網,壓抑著陰霾不散的心情,歐陽錦靜靜地坐在窗台上,頭靠在玻璃上,感受著那冰冷,就像此刻,這個家一樣,透漏著的冰冷。
珊妮的突然離去,讓她的這心,沒著沒落的,總感覺這屋子裏像是缺了什麼似的……歐陽錦望著窗外那不停息的車流,來來往往的,去到他們所以抵達的目的地。歐陽錦就那麼靜靜地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
安靜的極點是什麼?寂靜,還是安靜的那麼安靜。
她別過頭看著窗外那昏暗的街燈,嘴裏輕哼著王菲的《人間》,帶著幾絲悵然的曲子,在這寂靜裏,更顯得悲涼。
“珊妮,你一定要幸福,要比我幸福!”歐陽錦呢喃著,望著窗外那黑幕下的蒼穹。
“媽媽。”莫醒醒洗漱完,準備回房睡覺的,透過那虛掩著的門縫,看見歐陽錦正一個人坐在窗台上。那畫麵,讓他覺得心裏麵有些酸溜溜的,便推開了門。
“怎麼了?”歐陽錦聽見莫醒醒的聲音,忙抹了把臉,別過頭笑看著莫醒醒。
“我幫你暖被窩吧。”莫醒醒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蹬著托鞋三兩步地爬上歐陽錦的床,鑽進被窩裏,隻露出個小腦袋。
看著這樣貼著心窩的歐陽錦,歐陽錦有那麼一瞬,不禁像看見了,那一年,她趕去學校開家長會,因故遲到了,當時莫醒醒拉著個臉,瞪了她半響,對著她嚷道:“你還來幹什麼啊?可千萬別為著我這個小會而耽誤你賺錢的大事,那您的損失我可賠不起……”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醒醒都不太跟她親近,也不用她接送上學,放學,每一次,她早早醒來的時候,他都已經收拾妥當準備出門了;放學也是,她趕去的時候,他已經在公車站了……
那段時間,她也沒有太在意,隻是覺著,孩子懂事了,學會了獨立……現在想想,那一切皆不過是因為他在變相地跟自己賭氣呢!
歐陽錦起身,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伸手去撫摸醒醒的臉,她的手太冰了,一碰到他的時候,涼得他直往後一縮。
“媽媽,你的手好冰,冷!”莫醒醒嘟嚷了一句。
“醒醒,今天晚上跟媽媽睡好不好?”歐陽錦問。
“嗯!……”莫醒醒皺了皺鼻子,托長了音,想了一會:“好吧!看在大媽媽走了的份上!”
歐陽錦上了床,退下外衫,鑽進了被窩,摟著醒醒,將床頭的台燈調成了昏黃,身旁的莫醒醒朝她懷裏鑽了鑽,睜著一雙黑黑大大的眼睛望著她:“媽媽,明天你真的帶我去見那個爸爸嗎?”
歐陽錦低下頭,點了點頭,“嗯!醒醒想見他嗎?”
莫醒醒眨了眨眼睛,冥想了一會兒,“想見又不想見?”
歐陽錦眉頭一挑,伸手把醒醒背後的被子掖了掖,“怎麼了?還矛盾上了?”
“有點點激動,還有,見了不知道說什麼?”
“睡吧!見著了就知道要說什麼了!”歐陽錦關燈,躺下,將下巴擱在醒醒的頭頂,輕挪了挪。
此時的她,沒有多大的睡意,剛剛還想著,這快過年了,也應該將那些事都作個了斷,不管是跟米家的,還是跟蕭亞東的,總得作個了結,不然,這年都過得不太安生了。
第二天,歐陽錦跟莫醒醒吃過早餐,便一起出門了,她要回公司去交待點事情,然後再帶著醒醒一起去醫院。
出了電梯,剛走到門口,還沒有到停車位,隻看見一輛奧迪A6慢慢地朝他們滑了過來,歐陽錦認得,那是莫可欣的車。
車子在他們跟前10開外,停了下來,莫可欣推開門,下了車,隻是,今天,同她一起下車的還有一個男人。
待他們雙雙走到跟前,歐陽錦才看清,那個站在莫可欣身旁的男人,他以前見過兩次,第一次是那個男人捧著一大束的鮮花推開了那間屋子的門;第二次見那男人,是他開著車載著她跟莫可欣一起回到了烏村,然後,莫可欣坐上了他的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