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隻能默默的低下頭去。
而他直接伸出一隻手，抬起了我的下巴，讓我與他直視，他身後是逐漸黯淡下去的天空，最後一抹夕陽，也慢慢的消失下去，天空隻剩下灰青色。
這灰青色像是入了他的眼，盯著我的時候，我總感覺要將我整個人給吞噬掉。眼淚猝不及防得掉落下來。
他微微皺了皺眉，看著我。我極少哭，因為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哭泣並不能改變任何事情。
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麵前這一次，我竟完全忍不住眼淚。他鬆開了手，從懷裏摸出一塊手帕遞到了我的麵前，是一一塊黑白方格的手帕。
“走吧，上車再說！”他提著東西走在前麵，而我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得朝著車子走了過去。
他上了車，然後示意了一下副駕駛的位置。
雖然陽光已經消失了，可我依舊覺得頭暈目眩。剛剛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根刺。
他沒有再開口，但眼神卻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在他的目光之下，我隻是緊緊拽著自己的手，到底還是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他打開了音響，正在放著一首老歌《南屏晚鍾》，是一個低啞的女聲，恰好唱到了那一句“相思有什麼用”。
“等你覺得時間合適的時候再開口吧。”發動車子之後，他才開口說出了這句話。
我覺得眼睛有些酸澀，直到車子的轟鳴聲傳來的時候，我才開了口將那天的事情告訴了他。
我永遠忘不了，導師那張油膩的臉上露出來的邪惡的笑容，他坐在椅子上，將一份文件放在了他的手邊，低聲對著我說，“小喬，這就是明年決定留校的名單，你不想看看麼？”
我沒有多想，直接走到了他的麵前，正要伸手去拿那文件的時候，他的手就直接覆蓋在了我的手背上。
“小喬，你跟著我兩年了，我對你還是不錯的吧？”他看著我笑，眼神不善。
平日裏，他也會找時間將我單獨留在辦公室裏。隻是因為我兼職很多，所以我總是能找出許多拒絕的理由來拒絕他。
我立即抽開了自己的手，他的臉色難看了一些。
“你不想留校了麼？張小喬，你仔細想想，現在你還有其他選擇麼？”導師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就立即去到門口將門給關上了，轉身朝著我走來的時候，聲音裏就多了一抹異常，“聽說你還沒有談過戀愛？”
我縮了縮身子，再笨也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了。
“老板，我還是等一下其他同學來了，你再一起宣布這個消息吧。”我皺著眉頭，想要悄無聲息地退出去，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將我使勁往他懷裏扯。
他力道很大，我一個踉蹌就直接撞到了他的懷裏。
“小喬，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你不應該止步在這種地方。”他低聲對著我說道，“隻要你依了我，我就讓你留校。”
我承認，那個時候的我有些猶豫。我太想要留校了，一旦我留校的話，我就可以將弟弟接出來，可以讓他上我們學校的附中。
但也隻有一瞬間。
看到導師那張油膩而又惡心的臉，我正要伸手將他推開的時候，房間的門被人一腳踢開了。一張尖酸刻薄的臉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她什麼都沒有問，直接上來就抓住了我的頭發，將我的頭往桌子上撞。
而導師立即就露出了無奈的樣子，站在那裏指責我，說我竟然為了一個留校名額故意勾引他。
這件事情鬧得很大，教導主任最後下達退學通知的時候，我也隻是抓著自己的衣衫倔強得爭執了起來。但教導主任說了一句：張小喬，未免太不識趣了。莫說，他是學校的教授；就算是他故意占你便宜又如何？你這樣的人，就算爬起來，也永遠比不上他。
我用非常平靜的語氣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到最後，我甚至對著他擠出了一個笑容來，“反正這件事情，我會一直記得。”
“記得，又如何？”他突然一個急刹車，我的頭差一點兒直接撞在了前麵，我用手拽緊了安全帶，隻感覺身子有些顫抖。
他朝著我看了過來，車子裏隻開了頂燈，但我能清晰得看到他眼中幽暗的神色，“你還想回去麼？”
我需要用力捏著安全帶，才能讓自己的雙手不那麼顫抖。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我垂下眼瞼，雖說現在的我不應該思考其他的事情，但這個時候的我能清楚得看到手背上的青筋已經凸起，正在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