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立刻把火頭衝向服務員，“你們這是什麼賭場，老子在這裏還沒有贏過一分錢，這該死的機器是不是有問題？！你說啊！”
服務員丫頭奉行“顧客是上帝”的原則，一直擠出笑容應對，青年卻不依不饒，連損帶罵把賭場負責人到清潔大嬸都罵了一遍。夜鑫耐著性子看背對著他的青年鬧場，不作為賭場負責人出麵的話他就沒有插手的立場，但是青年得寸進尺，開始動手推服務員。歎口氣，夜鑫覺得自己再不幹點什麼的話這個丫頭以後就沒好臉色給他看了。
說到底，他還是這裏的掛牌經理。
“先生，輸贏各憑運氣，怨不得人，你也該適可而止……”夜鑫握住青年正要揮高的手，用力將他轉向自己。
一張年輕而充滿朝氣的俊臉撞入夜鑫的瞳眸中，年輕得過分，讓人懷疑他是否夠年紀進入賭場。然而他的眉眼和輪廓讓夜鑫的腦海瞬間掠過一張相似的臉，那是沉寂在最深處的記憶，夜鑫永遠也忘不了的絕望的臉……霎那間夜鑫覺得頭頂的日光燈竟是如此刺眼，讓他頭暈目眩。
青年的眼神掠過一抹恨意，狠狠瞪著夜鑫，用力揮開夜鑫的手，大聲說：“你是誰啊？！少來多管閑事！滾一邊去！”
夜鑫一時不察，向後踉蹌幾步，險些摔倒。這時候在旁邊關注情況的場管們過來了。服務員被客人刁難是常有的事情可以視情況而定要不要管，但是夜鑫是賭場的股東兼經理（雖然是掛牌的），被人動一根汗毛都要管。
青年看見幾個膀寬腰圓的大漢圍攏上來，有些怯場，卻還嘴硬：“怎麼？仗著你們人多是不是？你們賭場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
夜鑫抬手止住場管們要把他拉下去的動作。麵對他，掛起若有若無的笑容說：“讓客人不快是我們賭場不對。這位先生請不要介意，可能今天這邊的方位不利於客人您，不如到那邊再碰碰運氣。”夜鑫揚手做出“請”的動作。
這是明顯的給青年台階下了，他也知道適可而止，撇嘴瞪眼幾下就趕緊到另一邊去了。
夜鑫恢複原來閑逛的模樣，但是目光卻總是不自由主地投向那小子的方向。他去了百家樂的桌子，運氣也不見好，一直很煩躁地樣子，又敲桌子又大聲呼喝，同桌的人連荷官都偷偷拿白眼瞪他。
夜鑫知道，輸多了的人都是這樣。急於翻本，但是一次次落空，那種滋味會把人逼到瘋狂境地的。
忽然夜鑫注意到那小子安靜下來，那是差不多輸了十來次後。出於職業敏感，夜鑫留意到他的小動作。
每次摸牌後，他一改立刻揭牌的利落，反而開始慢慢暈牌，兩隻手把牌拿到身前，像怕別人看到一丁點的樣子。但是暈著暈著，牌滑到袖子裏，又從另一邊袖子出來另一張。
夜鑫無力地歎氣。這已經不叫出千了，這叫找死。
這麼明顯的動作怎麼能騙得了賭場裏麵的暗燈，何況他的頭頂上還有各個角度的攝影機。從他一拿起牌，他的手就在無數眼睛的監控之下了，還敢用這麼拙笨的手法出千，這小子是白癡還是覺得這雙手長在身上是累贅？
什麼都不是，輸紅了眼的人是沒有理智的，多傻多瘋狂的事情都敢做。這點夜鑫比誰都了解。
場上有兩人過來，站在那小子的身後。他再一次換牌的時候給人按住，袖子裏藏的牌掉了出來，被人抓了個現行。
那一瞬間，夜鑫看見他的臉蒼白得失去了血色，但是很倔強地緊咬著嘴唇，握緊拳頭，一種不忿但是認命的姿態。雖然沒有反抗，但是兩個場管花了好些力氣才將他帶走。其餘的人在竊竊私語，大抵說這小子完了、雙手肯定保不住……
冷冷看著通向地上室的門被撞開又合上，夜鑫將青年掉在地上的牌撿起來，深深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