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炒河粉的聲音叮叮當當地一直響,對於別人可能沒什麼特別,但它帶給魏和棠的誘惑程度,隻弱於一個穿著暴露的漂亮女人,正癱軟在夜裏的軟床上,對魏和棠耳鬢廝磨。
魏和棠吞了一大口口水,不斷告訴自己,“一份炒河粉十塊錢,足夠吃四天掛麵!想吃就等到今晚八點發了工資再來,發了工資就來買。”
“對,我真的要來買,所以現在可以先離開。如果真的有靈魂的話,那麼你就趕快控製我的身體離開吧,我真沒閑錢買河粉呐。”
就在魏和棠要終於要麻醉自己成功,離開這個銷金窟的時候,一向少言的小攤老板趙何燁喊住了魏和棠。
趙何燁指著身邊的快遞牌子問道:
“魏和棠先生?”
“嗯?嗯!”
麵容稚氣未脫的魏和棠回頭應著,但視線都放到了炒河粉上。
身材高大的的趙何燁把手放在身邊兩份加了蛋的炒河粉說道:
“今天有一位扶越國的老人給我發了魏先生的影像,他給魏先生訂了了兩份炒河粉。另外,他留言說,如果魏先生有空,希望你聯係一下他,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魏先生今年可以回家過年。”
魏和棠下意識地點了一下頭,隨即猛然搖頭,再輕輕點了下,心情矛盾得很。
他看著手腕上用來通訊的腕帶,哪裏還想什麼兩份炒河粉等於六天的掛麵,腦子裏隻有八個字,
“這電話打還是不打?”
小攤老板趙何燁說話雖慢,但他翻炒河粉的犀利動作飛快,鐵板聲聲壯懷激烈,給人一種他雙手持刀,這鐵板就是戰場,他本人正鏖戰的錯覺。
突然,一陣不和諧的來電鈴聲響起,惹得不少食客轉頭到處看,最後都盯住了魏和棠。
魏和棠紅著臉一激靈,連忙習慣性將已經輸入好的整串號碼給刪除,左右看看,低了低頭,悄然歎氣。
然而,
一等人高的虛幻人影從腕帶中跳出,出現在魏和棠麵前,魏和棠表情連變,驚詫道
“老板,你……”
“魏和棠,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魏和棠一愣。連忙說道
“今天晚上八點就要發工資了,老板你現在辭退我,是意味著你不發我工資嗎?老板你別開玩笑了,你人那麼好……”
“你聽清我的話了?”
魏和棠趕緊搖頭,
“沒有!我為什麼不來上班啊?我上個月用了所有的錢租了房子,你現在辭退我,我這個月吃什麼?!”
“……嘟……嘟”
話沒說完,人群玩味的視線隨著聲音已經掃過投影前的單薄少年。
那種眼神,好像開除魏和棠的老板就是他們一樣。
這一刻,幾個月內一連串被人拒之門外,那種場景那種感受突然曆曆在目,再一次感同身受。
又被開除了,又是毫無緣由的開除。
魏和棠越發覺得自己像一個被人一步步推向懸崖的玻璃娃娃。
雖然自己隻想要穩定工作,隻要自己把自己的溫飽解決了就好,但是好像總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剝奪著這一切。
而能有能量做出這種事的人,魏和棠此時想不到其他人。
夜色越來越濃,顯得越來越亮的路燈下,巡警巡視的居民區裏煙火氣越來越重,先前炸響街道的機車聲音也在不遠處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