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僵冷,如置冰河,仿佛她曾到過的格陵蘭。
蕭傾緊皺眉頭,她想活動活動自己的手腳,卻感到有東西在束縛著自己,不知道是那個隊員在惡作劇,在這種寒冷的天氣下,是不能這樣躺著一動不動的。
“長傾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蕭傾似乎聽到身邊男子若有似無的歎息,“這可怎麼和皇弟交代啊!”
接著,她便感到一雙溫暖且有些薄繭的手覆上了自己的額頭,來回撫摸,溫柔的觸感讓她想到了爸爸。
“陛下,殿下練的功法至寒,已經阻礙了殿下的經脈,現在殿下血液流通滯緩,且殿下又在練功時突受刺激,這時未醒也算是正常的,陛下不要太過擔憂。”很是讓人如沐春風的聲音,聽著讓人心裏舒暢,蕭傾想著。
東宸帝偏首看向不遠處坐著的太醫院曆來最年輕的太醫——納蘭林葉。
東宸百姓稱頌的良相之子納蘭林葉,師承四國人人尊崇的雪山門下,樣貌俊秀,滿腹醫才,一襲繡竹素衫,居東宸納蘭府,懸壺濟世,醫德名滿天下,多少名門淑媛求嫁,奈何,卻因納蘭林葉的瞎眼之疾而止步。
納蘭林葉沒有焦距的眼眸望向床塌的方向,眸中似包容萬物,又好像萬物他皆看不過眼一般,少頃,半斂眼瞼,溫暖的聲音道:“陛下要相信雪山教出的弟子,要相信納蘭……”一定會救回殿下的,“殿下……會安然無恙的……”最後一句輕若無聲,不知是在安慰東宸皇,還是安慰自己從聽到她昏倒的時候一直到現在都還未平穩的心。
“朕……當然相信。”他不得不信啊,整個東宸隻有他的醫術可以一試。
蕭傾感到自己的思緒沉沉浮浮,找不到落腳點,什麼皇弟,什麼陛下,殿下又是誰?腦海深處似乎有著一扇門每回在她快要推開時,卻又消失不見,她茫然的站著,四周漆黑一片,沒有人,也沒有物,隻有她一個人,恐懼像一張網,細細密密地向她罩來。
這時,傳來一道慈愛的嗓音,像漫無邊際的黑暗中的一縷陽光照在她冷得瑟瑟發抖的身軀上,又像一把利劍,刺破那層層籠罩著她的恐懼網。
“長傾,快點醒過來,你的父王還在等著你啊。”東宸皇慈愛而又滿懷憂慮的看著長傾。
蕭傾略一偏首,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她從茫然的黑暗中抬頭,看到了她的指明燈……
“唉,這怎麼哭了。”東宸皇看見長傾眼角的淚,更是焦急,連忙幫她拭去,“你父親沒事的,你的師父雪山門主已經趕去了,會治好你的父親,朕的皇弟的……”
“殿下她……”納蘭林葉聽到東宸皇的話後,手略微成拳,她……竟然哭了……“殿下既然醒了,為何……為何不睜開眼?”納蘭林葉成拳的手幾不可見的顫抖。她終於醒了,不枉費他一身的醫術,不枉費他……這日夜不休照顧她的情。
已經到四月,百花爭相開放。
長傾(此後都叫長傾,蕭傾是現代的名字)身著紅色的鶴氅,上麵繡著金邊暗紅牡丹。走在花園中,陽光照耀著白瓷般無瑕的肌膚,精致的麵容不施粉黛。
她來到這裏已經有一個月了,現代的記憶恍然昨日,古墓坍塌時的窒息感仍心有餘悸。
長傾抬手遮擋眼前有些耀眼的太陽,她一個月前醒來,就看到床塌邊上的東宸皇,他……真的很像他她現代已死去多年的父親。
長袍逶迤,轉過禦花園,“殿下。”輕柔的聲音好似吟遊詩人一般。
長傾回首,看向身後叫住自己的男子,柔軟而微卷的金黃色長發被一個白色的發帶隨意的係在頭頂,微風輕拂,將幾縷鬢邊的發絲吹散,一縷親吻上略顯豔麗的薄唇,白皙的麵容上,一雙湛藍似星辰大海的眼眸微彎,凝視著長傾,仿佛深愛著長傾的情人。素色的長袍尾部繡著幾朵豔麗的紅梅,隨著主人的走動若隱若現。
“有事?”長傾看著眼前的人,轉身問道,語調溫柔。
男子看長傾不像以前一樣和自己交談的樣子,湛藍眼眸一下子轉的憂鬱,那仿佛天空的眸子好似下一刻就會下起雨來。
“殿下好久沒來聽阿諾的音樂了。”阿諾頓了頓,“他們都說殿下忘了阿諾了,所以阿諾來找殿下,殿下您還要聽麼?”
長傾看著眼前美麗的湛眸,微頓,她和這個男人認識麼?明明不可能見過這個男的,卻好像很熟悉的感覺,作為現在隻有蕭傾記憶的長傾,蕭傾從來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著,不會委屈了自己,既然感覺到熟悉,並且接近這個男的很安全舒心,那跟著他不會怎麼樣了,反正這無聊的一天總得找個事兒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