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祿山叛亂之後,為了激勵士氣,居然默許曳落河們將殺人放火的習慣帶入了中原。從河北到潼關,一路上隻要不是主動投降的城市,被叛軍攻破之後,必定要麵臨被屠城的命運。即便那些望風而降的城市,如果安祿山覺得不順眼,也會放任屬下劫掠一番,以補充短缺的軍需。
到了後來,曳落河們愈發驕縱,居然分散開來四下“打草穀”。每每拿下一個城市,便搶在安祿山派來的接收官吏抵達前,大肆劫掠。哪怕地方官是主動開城投降,也絕不手下留情。
這種日積月累的起來的驕縱氣焰,燒得他們兩眼通紅,根本已經看不到任何潛在威脅。令反正一路南下,大唐軍隊要麼一觸即潰,要麼不戰而逃,也的確沒能給他們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威脅。今天的情況也是如此,幾十個民壯垂死掙紮,不過是打了大爺們一個猝不及防而已。策馬衝過去,一個來回,便讓他們明白,長生天下,到底哪個最厲害!
橫貫醴泉城東西的青石路麵很硬,馬蹄踏上去,敲出一串串淒厲的火星。星星點點的火花跳起來,與道路兩邊先前被曳落河們點燃的房屋一道,照亮馬背上猙獰的麵孔。披散在肩膀上的長發,打著銅環的耳朵,沾著肉屑和血絲的牙齒,還有烏沉沉不知道纏繞了多少冤魂的兵器,如百鬼晝行,陰寒之氣翻翻滾滾。
沒人能擋住曳落河傾力一擊。封常清未能,高仙芝也未能。即便曾經號稱天下第一名將的哥舒翰,到頭來也要在曳落河麵前束手就擒。疾馳中,校尉索魯仿佛已經看到了對手惶恐的眼神,帶著幾分絕望,帶著幾分哀求與難以置信。
“殺,殺光他們。殺光他們,然後殺了全城的人,給死去的弟兄們殉葬!”他嘎嘎嘎笑了幾聲,高高地舉起手中鐵鐧。三尺半長,四十斤重。無論對手穿了多厚的鎧甲,一鐧打下去,肯定筋斷骨折。
“殺,殺光他們,殺了全城的人,給弟兄們殉葬!”六十餘名曳落河轟然響應,高高地舉起兵器,在並不寬闊的街道上分散成三列縱隊。戰馬的前半身也披著鎧甲,可以防禦羽箭的襲擊。人身上的鎧甲雖然僅為皮製,外邊卻塗著厚厚的一層油脂,光是腥臭的味道,就足以令對手惡心得舉不起刀來。中原的兵卒太差了,幾十年未經戰陣,根本不敢跟曳落河硬碰硬。每次衝鋒剛剛開始,便迅速成為一邊倒的屠殺,從背後將他們追上,揮刀砍掉他們的腦袋,策馬踩爛他們的身體,聽他們跪倒在血泊中求饒的聲音,那滋味實在是美妙無比。
美妙,美夢到此噶然而止。索魯跨下的戰馬忽然一個人立,將他甩了出去。粗大的馬脖子上,有柄長矛直透而過。尖端已經抵達了馬鞍處,尾部尚在馬前半丈開外,上下微微顫動。
注1:封常清擁有禦史大夫的虛銜,在漢代與宰相、太尉合稱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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