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離去者,瞿縣令也不敢阻攔。隻是紅著臉,向留下來的鄉勇們,解釋了一下自家犧牲名節,保全闔城父老的良苦用心。然後帶領一幹剩下的小吏、衙役和民壯、幫閑,一起走到了城門口。七手八腳從裏邊打開厚重的木門,齊刷刷在路邊跪倒,將官印和兵器雙手托過頭頂,恭迎“王師”收編。
城外的叛軍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見城門大開,立刻策馬衝了進來。疾馳中把手中刀鋒貼著馬腿左右一拖,登時間,將跪在城門口兩側的民壯們砍翻了一地。
剩下的小吏、民壯們嚇得大喊一聲,撒開腿便逃。叛軍們哪裏肯留情,策動戰馬撲將過去,三下兩下殺了個幹幹淨淨。隻剩一個瞿縣令還不明所以,跪在地上,大聲哭喊控訴,“將軍大人說過不濫殺無辜的,說過不濫殺無辜的。嗚嗚,嗚嗚,本縣聽了將軍大人的許諾,才.......”
“哈哈哈,哈哈哈!”帶隊的叛軍校尉哈哈大笑,回手一鐧,將瞿姓縣令的腦袋砸了個稀巴爛,“老子說過,不胡亂殺人。像這樣一個挨一個地砍,怎麼能叫胡亂殺人?!”
失去頭顱的遺體兀自不肯立刻倒下,一圈又一圈,在原地逡巡。仿佛要問問冥冥中的眾神,城門口正在發生的慘禍是不是真的?這世間怎會有如此歹毒無恥的人?許下的承諾怎能連屁都不如?
叛軍校尉可不在乎冥冥中有沒有神仙在看著,舉起鐵鐧,衝著城中指了指,大聲命令:“衙門、庫房和糧倉裏的東西,給孫將軍留著。其他,誰先拿到算誰的。都抓緊了,隻能搶到明天天亮。天亮之後,咱們奔下一個地方出發!”
“索魯大人英明!”眾曳落河齊齊答應了一聲,分散開去,熟練的開始洗劫。見到像樣一點的宅院門即一刀劈開,將男人拖出來砍死,將女人扒光衣服,將老人小孩綁在馬尾巴上,沿著街道馳騁。
已經足足有兩代人沒聽聞過兵戈之聲,城中百姓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這飛來橫禍。住在東城門附近的人家,毫無防備便遭了毒手,宅院距離東城門稍遠者,聽到遠處傳來的哭喊聲,立刻收拾了一些細軟,帶著老婆孩子衝出家門,奔西門方向逃命。
一眾殺紅了眼得叛軍哪肯放過這群待宰羔羊?早就熟練地分出幾個人去,堵住了城中所有通往外麵的出口。然後根據一路南下打劫總結得出的經驗,分成小股,從城牆根兒起,一圈圈向內“清洗”。無處可逃的百姓們又紛紛掉頭往回跑,像羊羔般被擠壓著,倉皇奔向城中央的縣衙。然後在縣衙門前的空地上與其他逃難的隊伍相遇,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一群瑟瑟發抖的待宰羔羊間,有幾匹駿馬顯得分外紮眼。馬背上高個子外鄉人顯然是經曆過些風浪的,從下榻的館所裏邊衝出來後,並沒有急著逃命。而是將馬車整整齊齊地捋成了一排,由二十幾名家丁護著,緩緩往人群外邊走。
“誰知道來了多少叛賊?哪個知道叛賊的具體數目?”高個子外鄉人一邊在頭前開路,一邊衝著沒頭蒼蠅般的人群詢問。接連問了好幾遍,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反而招來了幾個本地無賴,挨挨擦擦衝著華麗的馬車使勁。
護衛馬車的家丁立刻揮動刀鞘,將試圖搶奪馬車的無賴們打翻。這下,可惹來了大麻煩,幾個地方上的大俠少俠們紛紛拔出短刀,衝著車隊厲聲嚷嚷,“都是這群外鄉人把叛軍引來的。大夥一起上,搶了馬車,咱們結伴兒衝出去!”
“搶了馬車,結伴兒衝出去!”無賴們正愁沒人帶頭,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蜂擁而上。一些先前還束手待斃的百姓聽到了,腦瓜門兒一熱,也跟在無賴身後往馬車上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