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唐戰旗插在他們家門口。讓那些首鼠兩端的城主、國主們在大唐的戰旗前顫栗。讓那些投靠大食人,將被俘的安西將士賣往異國他鄉的地方豪強們,為他們的愚蠢和短視而付出代價。讓恒羅斯畔那些無名冤魂看到,我沙千裏不是孬種,我回來了,我帶著咱大唐的隊伍回來了。我為你們複仇來了。你們在九泉之下,可以將眼睛閉上了!
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沙千裏就覺得恍然如夢。上午,他還是個馬賊。下午,就重新成了大唐的將軍。而晚上,則帶著隊伍掉頭殺向了柘折城。那個與他一見如故的小王將軍,,那個年紀青青卻虛懷若穀的欽差大人,居然毫無保留地接受了他的提議,虛張聲勢,主動向河中地區的諸侯發起進攻。
平心而論,無論是在提議之時,還是在出發之後,沙千裏對自己所獻的計策都沒多少把握。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隻是想借機試探試探,新投靠的主將王洵有多大魄力,多大肚量。已經死過一回,他不會再輕易地將自己和麾下弟兄們性命交給別人。如果欽差的表現實在令人失望的話,他寧願找個機會與其分道揚鑣,以免於危難時刻再被拋棄一次,成為沒有人照管的孤魂野鬼。
欽差大人的表現很令人非常滿意。除了開始見麵時那略顯生分的寒暄之外,其他一切所作所為,都有些出乎沙千裏的意料。沒有世家子弟身上常見的那種跋扈,也沒有少年得誌者身上常見的那種高傲。仿佛經曆過很多風浪般,欽差大人的一舉一動,都帶著與年齡不太相稱的成熟。然而這種成熟卻不會令人感到冷漠,相反,你卻時時刻刻,能感受到此人內心深處的赤誠。
“咱們這王將軍,不是一般人!”側頭看了看渾身上下煥然一新的老夥計黃萬山,他低聲點評。
“當然,要不人家能不到二十歲就當了中郎將,咱們兩個都三十大幾了,卻連個隊正都沒混上!”在私底下,黃萬山卻不像於人前那般木訥,咧了咧嘴,笑著回應。
“小聲點兒!”沙千裏嚇了一跳,目光本能地向四下逡巡。他和黃萬山兩個的校尉官職都是自封的,當初隻是為了更好地將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弟兄聚攏在一起。後來長時間與疏勒那邊聯係不上,也就隻好將謊言維持下去,免得隊伍中令出多門。而在與王洵剛剛相遇那一刻,出於某種驕傲,他們二人沒有主動說明。現在,則連說明的機會也沒有了。王將軍居然直接就將他們提拔到了五品都尉的位置上,對他們以往的履曆問都沒問。
想到先前那個虛假的校尉身份在回到疏勒後可能會被拆穿,沙千裏心中就像被塞了一團草。黃萬山對此卻非常看得開,搖了搖頭,又笑著說道:“怕什麼,你看小王將軍會是個沒擔當的人麼?他既然把都尉的空白告身給了你我,就不會輕易再將其收回去。況且以咱們倆現在的資曆,做個校尉還不綽綽有餘?”
“話可不能這麼說?!”沙千裏又向四下看了看,繼續小聲嘀咕,“畢竟軍中有軍中的規矩。回頭如果對照著花名冊查起來…….”
“那又怕甚?咱們當初是事急從權。而小王將軍就是咱們兩個的伯樂。按軍中慣例,他有自行保舉任命屬下官佐之權。隻要咱們倆好好賣命,讓他覺得這兩張空白告身沒有給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