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金色的洪流湧動速度不是很快,但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卻令所有馬賊六神無主。第一排隻有五個人、彼此之間相距三尺。第二排是六個人,在衝刺的過程中,與前方袍澤拉開兩丈左右的距,錯開半個身位。第三排衝出來的金甲戰士,比第二排又多了一個人,依舊與前排袍澤拉開兩丈距離,錯開半個身位。然後是第四、第五、第六、第七……
就在馬賊們被突然發生的變故驚得手忙腳亂之際,已經有近十排金甲戰士從駱駝隊深處湧出,每個人手中都是一柄丈八長槊,槊鋒處反射著耀眼的寒光。$$
“唐軍!”阿爾斯蘭聽見自己已經變了調的聲音,他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詛咒。好大一隻肥羊,吃進肚子後,足夠讓他積累起稱雄河中的本錢。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做一頭真正的狼,而不是喂羊的那把青草。
留給他做正確反應的時間沒多長,稍一遲疑,便徹底失去。從駱駝隊身後殺出來的唐軍越衝越快,轉瞬間,已經跟亂成一團的二當家敏圖所部發生了接觸。如陽光照見了積雪,阿爾斯蘭能想像多快,二當家敏圖所部敗得有多快。“嘭!”第一排與唐軍接觸的馬賊,連招架的姿勢都沒擺全,就被對方用槊鋒撞離了馬鞍。一丈八尺多長,碗口粗細的槊杆在與人體接觸的瞬間,如弓臂般彎曲成弧,隨即,遊龍擺尾。戰馬衝鋒產生的力量和雙方碰撞產生的力量,重新彙聚在一起,由槊杆中部徑直向槊鋒釋放。“錚!”“錚!”“錚!”,清脆的聲音不絕於耳。馬賊們一個個飛起來,飛上天空。慘叫著,盤旋著們,無可奈何地墜落於地。被急衝而至的戰馬踩在蹄下,踩成一團團肉泥。
衝在最前方的五名唐人速度稍稍變慢,卻依舊追上了另外幾個躲避不及的馬賊。“嘭!”“嘭!”“嘭!”,“錚!”“錚!”“錚!”,沉悶的撞擊聲和清脆的槊杆彈開聲交替而起,又是五具屍體落地。二當家敏圖所部隊伍,轉眼被撞凹了一個大坑,血如泉湧。
當長槊第三次彈開之後,衝在最前方五名唐人的坐騎終於放緩了腳步。然而,他們身後,另外六名唐軍已經殺到。借助戰馬奔跑的速度,撞進前排袍澤在敵陣中砸出來的血凹深處,“嘭!”“嘭!”“嘭!”,如驚濤拍岸,一瞬間將血凹變成血口子,轉眼又擴大成一道永遠也無法彌合的放血槽。
第二排唐軍的速度因為屍體的阻擋而放緩,第三排唐軍又至。還是同樣一個位置,還是同樣一種節奏。將血槽繼續擴大,擴大,徹底撕裂成一道壕塹。
第四排……
不用第四排了。沒等第三排七名唐軍的釋放完了戰力,二當家敏圖及其麾下的馬賊們已經魂飛魄散。不用任何人下令,爭先恐後地撥轉坐騎,向遠離唐軍的方向竄去。把匆匆撤湊過來支援的另外一支隊伍,三當家哈根所部衝得東倒西歪。
然而唐軍的攻擊卻還在繼續。如同事先演練了無數遍一般,一排接一排湧上來,從背後追上逃命的馬賊,將他們挑上半空。然後又是一排接一排加速,疊浪般,掃清沿途一切阻礙。
“完了!徹底完了!”站在本陣中調度全局的阿爾斯蘭如同被嚇傻了般,呆呆地目睹了二當家敏圖和三當家哈根的潰敗,沒有發出任何正確命令。那隻在大夥假想裏令人垂涎欲滴獵物,根本不是什麼肥羊!隻是它偽裝實在太好了,太逼真了。直到它露出獠牙後,才被發現是一頭獅子。
到了此刻,阿爾斯蘭唯一清楚的就是,俱車鼻施挖了一個巨大的陷阱讓自己往裏邊跳。商隊的真實身份,俱車鼻施肯定一早就知道。所以,他才不惜重金來買通半天雲,推著大夥往火堆上撲。毫無疑問,當自己帶領著一眾馬賊把唐人耗得筋疲力盡之後,俱車鼻施將帶著傾國之兵跳出來。一刀一個,將先前拚命雙方殺得幹幹淨淨。
“大當家,大當家。怎麼辦啊。怎麼辦啊。您倒是說句話啊!您倒是說句話啊!”危難關頭,親兵馬六兒倒比阿爾斯蘭更能沉得住氣。見自家頭領兩眼發直,趕緊用力晃了他幾下,大聲呼喊!
“怎,怎麼辦?怎麼辦?”阿爾斯蘭喃喃地回應。對付絲綢古道上的行商,他有充足的經驗。然而跟官軍作戰,他卻一點兒頭緒也摸不著。對方的攻擊太犀利了,犀利到了根本無法阻擋的地步。阿爾斯蘭剛才分明看見,三當家哈根幾次穩定隊伍,試圖憑借人數的優勢打斷對方攻擊節奏。但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在絕對的戰鬥力差距麵前,弟兄們簡直是在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