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機稍縱即逝。好不容易將大食東征軍打殘了。如果讓他緩過元氣來,下次再擊敗它,恐怖就沒今天這般容易!”
“那倒未必!”見大夥情緒低落,王洵又笑著給眾人鼓氣兒,“其實今年即便繼續向西,頂多也是打到迦不羅城為止。再遠,甭說糧草輜重,就是天氣情況也不準許了。而讓封帥騰出手來先解決掉後顧之憂的話,明年開了春,咱們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西進。屆時大食東征軍的實力雖然也有所恢複,可周邊的小國當中,也早把他們這次慘敗的消息傳開了。不會再真心實意地為它提供支持。兩相比較,大食人未必能占到太多便宜去!”
這番話他隻是信口說來,並沒有覺得有何高深。但落在聽者耳朵裏,卻立刻有撥雲見日之感。刹那間,有數道目光投射過來,裏邊充滿了佩服之意。王洵被大夥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幾聲,笑著解釋道:“我隻是瞎猜。瞎猜的。算不得準。但軍中總有一夥家夥拖後腿,的確是個麻煩。還不如先除掉他們,然後輕裝上陣!”
提到此節,有人立刻低聲感慨,“如何除掉,他們幾個可是當年追隨夫蒙靈詧節度的元老。連一向殺伐果斷的高節度,都未能奈他們如何?!封帥又凡事都講究個規矩,斷然做不出那栽贓陷害的勾當來,唉!”
“禮送他們到別處養老不就得了麼?難道有高升機會,他們還會拒絕麼?”王洵想了想,繼續回答。
這倒的確是安西軍解決自身隱患的一個可行辦法。邊令誠之所以能處處給封常清擎肘,依靠的就是軍中一批有資格卻沒本事的老人。而封常清由於出身寒微,所以一時半會兒也難將這批蛀蟲剔除掉。但送他們高升就不會麻煩了。首先,這的確在封常清的職責範圍內,並且不算戕害同僚。其次,那幾個元老功利心都奇重,有了升遷機會,絕對會牢牢把握。任邊令誠如何挽留,都不可能再挽留得住。
“明允兄這都是哪學來的。怎麼讓我都快不認識你了!”宇文至與王洵關係最近,對他身上的變化感覺也最深,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問道。
“對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我原來還不信這句話。現在可真有點信了!”宋武在白馬堡大營時,跟王洵也有過數麵之緣,存著拉近關係的心思,笑著打趣。
“是麼?”王洵茫然地摸了下自己的腦袋。變化真有這麼大麼?自己怎麼沒感覺到?但自己想想,換做一年前自己,肚子裏還真的沒這麼多彎彎繞。否則,還不至於混得在白馬堡呆不下去,稀裏糊塗躲到安西來了!
正在心裏感慨間,卻又被薛景仙推了一把,笑著數落,“你倒是聰明。但我怎麼沒見你把這股聰明勁兒用在自己身上!看今天邊令誠那模樣,幾乎恨不得立刻讓你死掉!你到底怎麼得罪他了,居然讓他如此恨你?”
“我哪知道啊!”一提這話頭,王洵就立刻滿腦門子霧水。“那老賊天天忙著在疏勒河邊跑馬圈地。甭看我來安西這麼長時間了,卻連照麵都沒跟他打過。即便想得罪他,也得有機會才成啊?!”
“依薛某之見,你還是多加小心!”薛景仙收起笑容,正色提醒。“這種肢體不全的家夥,心腸最為歹毒。既然主動找上了你,便輕易不會善罷甘休!”
“多謝薛老哥提醒!”王洵知道薛景仙是真心為自己好,趕緊拱手致謝,“可小弟真的想不出何時得罪過他。他是監軍,我不過是個無根無基的中郎將。又怎麼可能防得住他背後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