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紫袍 (五 上)(2 / 3)

“這.......”石懷義的笑容登時有些尷尬,“他們不是有心唱的。估計是平時唱習慣了,隨口就喊了出來!”

“到底是什麼啊?你這人怎麼盡繞彎子!”方子陵聽得不耐煩,用力推了石懷義一把。“又不是你唱的,趕緊翻譯,萬一那些家夥心存不滿,咱們也好有備無患!”

“我估計他們不是存心唱給你們聽!”石懷義訕訕笑了笑,低聲解釋。“歌詞大意是,被漢人搶走了胭脂山,我們部族的女人就失去了美麗的容顏。被漢人搶走了祁連山,我們部族的牲畜就再也下不了小崽.......”

“他奶奶的,這群養不熟的白眼狼!”沒等他將歌詞大意翻譯完,方子陵已經長身而起。拔出橫刀,就準備殺人立威。

石懷義見此,趕緊伸手拉住了他。“我都說他們未必是存心的了。所有水袋和兵器,都被咱們控製著。他們即便想造反,也尋不到任何活路!”

這句解釋,倒也算是有力。沙漠中最重要的是淡水。沒有水袋,即便沉夜色掩護逃了,也會活活渴死。方子陵想了想,氣憤地跺腳,“他奶奶的,早知道他們忘如此恩負義,當初就不該答應放他們走。俗話說得好,非我族類......”

後半句話被王洵用白眼給直接打斷。搖搖頭,他低聲說道:“這歌,恐怕在漢代就有了吧。應該是,‘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是霍去病北伐之後,匈奴人做的挽歌。不過,當年大漢打到草原上,隻是讓匈奴婦女臉上沒有了胭脂擦而已。漢後五胡進入中原,可是拿中原百姓當兩腳羊,隨便煮熟了吃!”

石懷義笑了笑,無法表態。作為樓蘭人,他應該屬於胡人的一部分。但內心深處,他又非常讚同王洵的話。西域各地,向來紛爭不斷。然而無論是突厥人、吐蕃人還是回紇人掌控了這裏,對待各當地部族都不會像大唐這般寬容。雖然大唐在征服西域時,也曾經發生過屠殺。但畢竟隻有極少的一兩樁,總體上對待當地部落還是以懷柔為主。而不像其他幾大族,動不動就將被征服部落中的男女老少,高過車轅者全部處死。

“我去喝止他們!”有心拉近跟王洵等人的距離,老狐狸康忠信站起來,大聲說道。一個月之內,他曾經親眼目睹了飛龍禁衛參與的三場戰鬥,如果說第一場戰鬥中,作為指揮者,王洵的表現還錯誤百出的話。今天這兩場,則有了本質上的差別。仿佛一塊被埋在沙子下沉睡了數千年的古劍,一旦被磨去了表麵鏽跡,便會發出逼人的寒光。

“不必了。讓他們唱吧。即便把人的嘴巴堵上,他們說不定也會在心裏邊哼哼!還不如讓他們直接唱出來,省得憋著難受!”擺擺手,王洵笑著阻止,絲毫不以俘虜們的歌聲為忤。

“嗯!你說不必就不必!”老狐狸遲疑了一下,又慢慢坐回了火堆旁。“怪不得封常清那麼看重你。你的確與眾不同。不同。你們唐人本來就與眾不同。”將麵前的火堆挑旺了些,他笑著補充,“也許是因為強大,所以寬容。也許是因為寬容,所以強大。反正,西域這片土地,最好還是由你們唐人來管!”

“您老過獎了!”王洵被誇得有些臉紅,拱了拱手,笑著謙虛。

“我老人家從不曲意奉承!”老狐狸笑著搖頭,“你的確很有本事。比我見過的年青人都有本事。將來在西域這一塊,肯定有屬於你的一片天空。”

“的確,王大哥的馬槊使得,那個,那個,簡直絕了!”不給王洵繼續謙虛的機會,石懷義笑著挑起大拇指。“我還從沒見過有人,把馬槊使到這種境地呢。簡直跟活了一般。你能不能教教我?我拿兩匹駿馬報答你!”

“教你倒是不成問題。但你現在練,恐怕有點兒晚了!”正愁找不到機會岔開話題,王洵趕緊順著石懷義的口風回應。“馬槊總共就是那麼十幾招,但是得從小開始練,沒三五年功夫,見不到任何效果!”

“他們也都練了好幾年了?總不成你們都在馬槊上下過十幾年辛苦吧!?”石懷義唯恐王洵在敷衍自己,用手指向方子陵以及坐在火堆前取暖的其他幾個飛龍禁衛,大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