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要這般回去嗎?”燭火搖曳中一個身著白衫的男子站立紅漆木桌旁深深凝視著專注撫弄燈撚的女子。他語氣中淡淡的落寞無法掩藏。
那女子從燈撚中抬頭看向幹淨冷然的公子,語氣柔軟似感歎“雪,人總有自己的責任,完成它此生才能無憾,何況我還虧欠了這麼多的債,怎能如此自私呢?”
那一夜他默默地從她房中退出,遙看滿山飄零的雪如同望著多年的自己。他知道她的決定幾乎無從更改而他隻是希望她考慮清楚,不要再一次讓自己深陷痛苦。他的全部心思在她卻忽略了她話語中暗藏的別意。
那一夜她是想告訴他,他不需為她耗費心力棄自己的使命於不顧,她能感受他背負的沉重卻無法幫他,因為他從未提及而她亦從不問起。她想他快樂卻又留有彼此足夠的獨立空間,她以為這是對他的尊重而她永遠想不到這份尊重卻是對他最大的傷……
今兒是北陵公主出嫁的好日子,有誰還記得今兒是二月十四還是三月初三這種無意義的事情呢!又有誰會介意這位小公主是否行了及笄之禮呢!還有誰會在乎及笄禮對一個女子的重要呢!
也許除了娘親誰都不會記得而在這偌大皇宮裏就是爹爹都不會在意不是麼!所以這位尚未滿十五歲的小公主注定了隻能如木偶般等著別人提起線走向既定的曲目。
“公主若是嫁到西路那些個女子還如何立足呢!”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對著鏡中著鳳冠霞帔的嬌俏人兒連連感歎。哎呀,她也算水靈靈美人坯子吧,可相形見絀怎麼個意思就是現在這樣了,在公主麵前她也隻能算是沾了個邊邊角角而已,可真是鬱悶哦。
在墨戀另一側準備簪子的小人兒不滿意的嘟著一張櫻桃小嘴沒好氣兒的鄙視“那些人怎麼配同公主相提並論,你真是沒腦子!倒是便宜混賬樂正枵了!”
剛剛那小丫頭似是想到什麼便有些謹慎的問著“唔,公主咱一定要嫁嗎?”眉頭因為思考而微微皺著顯示主人的費解。不理解是因像主子這般的人怎麼會甘心的聽人擺布,如此委屈的做了別人的棋子呢?
墨戀對著銅鏡微微點頭不置一詞如同木偶般任由兩個一模一樣的丫頭左右侍奉又巧妙的收起了那些心思。既無人知曉又何須顧影自憐?這些年已經習慣了。好在而今有了兩個陪伴的小丫頭,雖話多卻總是為她著想的,意外的關心讓墨戀心中升起一絲動容,她微笑可惜無從辨別那其中流露的淡淡苦澀。
鏡中的墨戀看不清容顏,手中冰冷的觸感傳來讓人留戀的溫暖。北陵皇位的嫡傳信物——淚琥珀,剔透鮮豔的紅色血泊中有著特製的金龍看起來高貴又氣魄,而這條鏈子承載的又那般沉重。墨佑軒是無法放開對母後的愛才愛屋及烏吧?可如今這般有何意義?重重的歎氣似乎都不能舒緩心中的鬱結。
寧貴妃死前的那些言語再次襲擊墨戀的腦海:她嗜血般瘋狂的嘶吼“因為司馬芯那個賤人佑軒拋棄我們母子!我可是陪他一起走過風雨的結發之妻啊!而他、竟然立了那個賤人為後……”
“他娶我是為了靠我家世鞏固皇位,我心甘情願被他利用。本以為隻要付出最後他會看到我。”
“他娶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我都能容忍,皇帝麼這樣再平常不過。我不給他惹麻煩小心伺候太後、精心的管理後宮、教育我的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