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盛京。
無論什麼樣的年代,繁華或落寞,似乎都與這條巷子無關,她永遠像個盛裝的女子,驕傲卻又放肆的等待著意中人。你猜測的沒錯,這裏就是盛京最絢爛的煙花巷,煙花巷不長,但有時候卻能載下多少公子哥兒的一生,煙花巷不大,卻願意包羅世間的所有男子,當然了,前提是你必須有錢,這裏不講情分,昨日你是京城裏最紈絝的富家子弟,所有的姐兒都會拜在你的腳下,等待著你的垂憐,甚至暗暗在心底裏奢望著你能用一頂花轎把她帶回家,哪怕是做個三姨太、四姨太、五姨太,可是如果你落魄了,連端茶送水的下等雜役也會把最冷漠最鄙視的目光投給你。這是煙花巷的習慣,幾千幾百年來都是如此,人說“婊子無情”,一點都沒錯,可是在這無情之地,卻總是會出現那麼幾個癡情女子,可見,凡事都有例外。
蘭亭苑位於煙花巷最裏麵的,雖然靠河,但是有點遠,這是煙花巷中幾十家青樓總頂不起眼的一家,近幾年來漸漸沒落了,最大原因是蘭亭苑的頭牌姑娘若雲年華老去,漸漸失了風采,再加上地理位置不好,那些王孫公子們在走進煙花巷的時候,便被宜蘭院、梨花閣、春香園……的大大小小的姑娘們拉進了自家的門內,都是尋歡作樂的客官,你蘭亭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姑娘,去哪家還不行,誰還會一直往裏巷子深處鑽?這是現實的殘忍,卻無可奈何,你蘭亭苑的姑娘總不能壞了規矩,到煙花巷的巷口堵人吧,就算你有勇氣,那結果卻是慘不忍睹的,幾年前的青樓便是個例子。
蘭亭苑對麵的青樓很多年來一直沒有花魁出現,送來迎往的客人大多是落魄的窮酸書生或落魄青年,花個2、3兩銀子聽聽小曲,吃點涼拌素菜,花生米拌黃瓜之類的,就算留下來過夜,也常常為幾兩銀子斤斤計較,浪費口舌。再不想忍受這窮酸書生們的青樓的“媽媽”桂姐某一日突發奇想,帶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到煙花巷口搶人,姑娘們打扮妖嬈,香氣襲人,齊齊出發,在巷子口站成了一道七色彩虹,或媚眼、或軟語、或輕撫,招攬了不少客人,那晚,青樓燈紅酒綠,不勝歡樂,桂姐暗自得意自己的妙計,打算長施此計。沒想到第二天,一群彪形大漢打上門來。
“誰是管事的,出來!”帶頭的漢子一聲怒吼,嚇壞了正在整裝待發的姑娘們,幾個伶俐的姑娘趕緊到後房尋桂姐,其他姑娘嚇得不敢坑聲,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桂姐正在梳妝打扮,尋思著今晚的進賬,眼角眉梢莫不是得意的神色,突見幾個姑娘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成什麼樣子?”桂姐不怒自威。
“來了一群男人。”其中一個答道。
“喲嗬,咱們這青樓是幹什麼的你們今年還不知道嗎?來了男人還不趕緊去接待。”桂姐還沒搞清楚狀況。
“他們好像是來打架的,很凶的樣子,還帶著家夥。”另外一個思路清楚一點的姑娘說到。
桂姐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此刻卻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桌子上的簪花隨手一推,急急地隨著姑娘們走到大堂。
“幾位官人,請問是哪位姑娘招呼不周嗎?桂姐我在這先給您賠禮道歉了,小紅,趕緊給幾位官人上好酒!”桂姐強裝鎮定的招呼著,小紅沒有動,誰都看出來,這群拿著棍棒的漢子根本沒有喝酒的意思。
“誰是來喝酒的?昨天晚上我們公子在你家喝酒吃飯,今天早上回到就大病了,你們怎麼說?”帶頭的漢子目露凶光。
桂姐急了:“小紅、萍萍、小雲,你們幾個趕緊跟我去看看這位公子,請問您是哪家公子?”桂姐還企圖找到這位公子,看看這病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便賠上些銀子,若是假的,即可拆穿。可憐桂姐剛開這青樓不久,哪知人家根本不會給她這種機會。
“我家公子大病,怎麼能見你們這些賤人,給我砸!”大漢下令,手下人似乎等著這個命令很久了,“砸”字還沒說完,馬上動起手來,轟隆隆一陣過後,這青樓便成了廢墟一片,到處飛灰,狼狽不堪,姑娘們嚇得大呼小叫,鼻涕眼淚混合著空氣中的灰塵在臉上綻放成一朵朵黑色的花朵,桂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卻仍是不知道是著了別人的道兒。
過了幾日,桂姐請人重新收拾青樓,勉強重新開張,那大漢卻又來了,這次是單身一人,並不像砸場子的樣子。
“您老行行好,放我們一條生路吧,如果我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還請您老高抬貴手,公子的病若還未見好轉,這裏有二十兩銀子,請先給貴公子看病用。”桂姐可憐巴巴的乞求著。
大漢沒有接過銀子,看了看桂姐,說:“我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桂姐你在這行做,不能壞了規矩,各行各業憑本事不假,但是沒有你這樣做的,公子哥兒們願意來到你這青樓,誰也拖不走,但是你不能帶人到別人家門口搶人,這就是壞了規矩,壞了規矩自然有人站出來,話說到此,希望好自為之。”大漢這次倒是客客氣氣,沒有為難的樣子,說完即告辭離開,並沒有拿走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