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剛剛升起,昭家寨就已經忙成了一團,今天是昭萱出嫁的大喜之日,上上下下打點的打點,整裝的整裝,祈福的禍福。
據說昭家寨連續十八代單傳,可偏到了昭萱老爹昭強這一代,竟得了不孕不育之症,正房換了好幾輪,偏房也填得快要水泄不通,最後大夫就給疹斷出來,問題在這些正妻偏妾身上,而在他自個兒那玩意兒的質量太差。
這種羞恥的事,當即立馬被封殺,大夫也被割了舌頭攆回了鄉,昭強隻留下一個正妻,將其他所有偏妾休得光光。
這個正妻就在事發的三天後,懷上了孩子。
九個月後,孩子出生,她就是昭萱。
見到昭萱光光身子的第一眼,昭強白眼一翻,不醒人世。
是個女孩,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賠了錢財,又差些賠掉名聲,結果竟然是個沒法傳宗接待的女孩。
他找來那個接生穩婆,問她:“為什麼是個女孩?你不是說是個男孩嗎,那jj呢?”
穩婆嚇得淚流滿麵,她知道那個大夫是怎樣被割舌被攆走的,“不知道啊寨老爺,那戶人家確確實實跟我說是個男娃,怎生地就是個女子呢?”
昭強暴跳如雷,“他們說是男娃就是男娃啊,你腦子進豬腸子了還是怎麼著,不會驗一下貨再接手嗎?這下可好,你說怎麼辦,現在誰都知道我昭強生了個女娃,如何退?”
原來,昭萱是拿錢買來裝在人肚子裏的。
“要不……就別退了吧!”
昭強立馬一個巴掌扇過去,打得穩婆轉得頭暈眼花,“你想讓我斷子絕孫是不是?”
“不…不,我…我是說……等這女娃將來長大了,討個女婿回來,以後再生的娃不就是寨老爺您的嗎?”
這倒也是個法子,昭強想了想,欣然接納,想他昭家寨在此已經十幾代少說也有四五百年,以後要找個上門女婿還不容易?
於是,就在昭萱及笄的前一年,昭強便欽定了一個女婿人選,是鄰近山頭一小寨子的少寨主,此人年歲已不小,大了昭萱整整十個年頭,先前娶過幾房媳婦,沒什麼大本事,說難聽些其實就是個敗家子,本來一個不大不小的寨子現已被他敗得隻剩豆腐點大的地盤兒。
但這人有個優點,昭強看中的還就是這個優點——能生養。
幾房媳婦娶下來,平均每房都能生下一個半兒子,昭強掐指算了算,若是昭萱能跟過上二十年,他的孫子就可以用個圍籠圈養起來了。
一想到這兒,昭強樂得合不攏嘴。
這不,吉日當天天一亮便領著些下人到家祖宗牌坊前祈福起來,若是他的計劃能成功,以後到了地下見到祖祖輩輩們,他就是最閃亮的那個了。
“老爺,花馬已經準備好了,吉時快到了,是不是該讓小姐上路接新郎去了?”
昭強站起來,催促身邊一個婢女:“快,快,看看小姐準備好了沒有,趕緊上路。”
這會兒,昭萱還在懶洋洋地悶頭睡覺,幾個嬤嬤死拉硬拽地都沒法扯動她,到底是練過些腿腳功夫的,哪裏是幾個老嬤嬤都輕易動彈的。
“小姐,快起身吧,老爺要是知道您還睡著,指不定怎麼發脾氣呢,您是沒事,倒黴的可是我們,您就當可憐可憐我們幾個老奴吧。”
昭萱悶著頭說:“你讓爹取消這門親事,我就起來。”
“哎喲,小姐呀,您胡說什麼呢,這是老爺親自定下來的,怎麼可能說取消就取消?”
“那我就不起來,打死我也不起來。”
“小姐,”被昭強催來的小婢匆匆進來,“老爺說花馬已經備好可以出發了。”
她驚訝地看看屋裏幾個愁眉苦臉的嬤嬤,輕聲問道:“怎麼小姐還不起身?”
嬤嬤們攤手一臉無奈的樣子。
“哎呀,我頭疼,我肚子疼,我腿疼,我哪兒都疼,我去不了啦,你去告訴老爺就說我病了,改天再去接新郎。”
昭萱躲在被子裏哇哇大叫。
屋子裏突然靜悄悄地沒了聲音,昭萱正奇怪著,突然周身的被子被一股強風卷起,她看見一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凶狠地盯住她。
“你病了嗎,萱萱?要不要爹給你請個大夫來瞧瞧?”
昭萱一咕溜爬下床,穿好衣服,笑臉盈盈道:“不用了,爹,我沒事了,咱們這就去接新郎。”
十幾年來,老爹待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說好吧,有時非常不近人情,說不好吧,她想要什麼,老爹二話不說一律滿足。
想想看,自己遲早都要嫁夫,嫁給誰不是嫁,更何況現在還不是嫁夫,是娶夫,往後的權力大了去了,又有老爹在背後撐腰,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氣來還可以隨時有個出氣筒,簡直仙人般日子,她是修來的福才能有這樣的生活。
花馬已經在路上,昭萱穿著一身紅色喜馬裝,頭戴紅色喜冠,在春日嬌豔的陽光中,奔向她的康莊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