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找到我的時候,一臉的無奈,“你是我帶來的,現在保安室找我好幾次,你到底在做什麼?”
他不怎麼高興的看著我。
我能說什麼,我低著頭,手上胳膊頭發……都是行天那小子害的,他總是想辦法傷害我,我偏偏要去招惹他,我也是有病,總覺的他沒有瘋……
行天的眼睛黯淡無光,如果真的死心了,是不會那麼劇烈的反抗傷害我。
他被關在房間裏,隻有床,吃飯菜的時候就好像野獸,低垂著頭紮到飯盆裏,米飯和菜湯滿臉,他也不擦去就直接躺到床上。
我在門外看著,總覺的哪裏奇怪,小時候家裏養過一隻小狗,總喜歡叫個沒完,前任的主人怎麼也打不過來,就處理給了我爸,我爸覺的樣子好看,回到家才知道麻煩,好幾次要扔,可我外婆是信佛的,總覺的聚起來就是緣,就領了走,天天喂養,還給它洗澡,時間長了,那狗好像有了靈性,對外婆好的不得了。就是一直叫,總也改不了,我去的時候還被咬過一次。
我嚷嚷著要把它送走,外婆哄我說:狗喜歡誰才去咬他。
我就真的信了,長大後才漸漸明白,它是在怕,被人打的怕了,還沒被傷害已經去傷害別人,它以為這樣最安全。
我看著房間裏的行天,他什麼都不信,他就這樣瘋著給自己看。
我們的衣服床單一周換兩次,他這麼快就弄髒了,沒人會理睬他。
油乎乎的一片,他就那麼直挺挺趟著。
我爬在窗台,他已經習慣我在外麵看,當我不存在。
我拿了吃剩的半個饅頭扔他,他也不生氣,坐在那悶悶的,不死不活。
我嘀咕著:“唉,你不覺的髒嗎?你真瘋了嗎?”
他還是不動。
我也進不去,他這麼瘋,現在保安關著他,隻有晚上讓他出來下,還警告我不要隨便靠近。
我左思右想,卻想不出任何辦法。我隻能每天去看他,每天都和他說話,可他從不回答。
我不知道和他說什麼,就隻能說自己的事情,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還有我以前的回憶,上學時候的趣事,還有自己出醜的事,我斷斷續續的說著,我不知道他在聽沒有。
他的眼神沒有變過,我說著說著忽然停住了嘴巴。
我在說一個他絲毫都不知道的世界,就好像我不清楚他的世界一樣。
兩個平行線,我們看到彼此可永遠都不知道對方……
我把額頭靠在圍欄上,冰冷的圍欄讓我的熱情漸漸冷卻。
可我感覺他動了下,很微弱的動了下。
我飛快的抬起頭來,他在聽,他一直都在聽……
我笑了,我用手扒住圍欄,沒有人喜歡孤獨寂寞,就這麼關著,他肯定會受不了的,我知道他想聽到聲音,哪怕是我說的那些沒營養的話。
可最後不管我怎麼努力都沒有用,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他還是沒什麼反映。
中間林星幫我安排了次手術,說要幫我把額頭的標記除去,手術很慎重,我足足昏迷了一天,可手術好像沒做好,我的頭總是時不時的疼那麼一下,不過漸漸的就好了,卻留下了細微的疤痕,就算這樣我也已經很滿足了。
林星找到我,和我聊起行天的事情時說:“我可真佩服你,居然能堅持那麼長時間。”他邊說邊幫我辦理保密手續。
“這個地方真是總部嗎?”我邊收拾東西邊說,“你們也不怕我們這些人跑出去亂說。”
他笑笑並不回答我,隨意翻動著手裏的證件一一檢查完畢才遞給我,順口說著:“算你走運,你這次和那個瘋子一趟車。”
我抬起頭有點意外的看著他。
“我不是說過嗎,那個瘋子要被轉移到別的地方,我們這又不是收容所。”
我的手頓了下,“他不是瘋子。”忍不住說著:“你們應該對他有耐心點。”
我這樣的正常人都受不了他們的官僚習氣,何況一直生活在島上的行天,這些人啊……
林星也不答話。
我忍不著抱怨著:“我說的說你們都沒有好好在聽,不是沒用就是不信,總叫我看照片,我能認識多少人……”
林星不和我爭論,反正我們要橋歸橋路歸路了。
坐上車的時候,我想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可該死的司機把我安排到了行天身邊,真是叫人嘔死。
我看著他漂亮的側臉,忍不住的歎氣。
我拄著頭對他說:“行天,你終於把自己鼓搗到瘋人院了……你真要去嗎?”
他還是沒有反映,就象一個漂亮的人偶,穿著新衣服,頭發被梳理的非常整齊,被人擺布著,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