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二人都沉浸於各自的悲傷中,誰也不曾看到夏侯琳瓏睫毛虛虛地抖了下。
她半睜著眸,望著眼前床幔上絢爛的流蘇,心中悲慟。
“敢問蘇姑姑,琳琅還能熬多久?”
飄渺的聲音讓兩個人渾身一顫,泰婭更是不可思議地望著夏侯琳瓏。
“姑娘莫怕,隻要心緒穩定,活個三年五載不成問題。”
泰婭眉梢一挑,這三五年間,夏侯琳瓏肯定能拿到解情毒的法子。
夏侯琳瓏卻是斂了神色,她醫術雖是不精,卻也知道蘇醫女是在寬慰自己。
“姑姑,我想聽實話。”
蘇醫女微微僵住,躊躇一番便還是把實話道出:“若是找不到解藥,恐怕熬不過仲秋。”
“夠了。”夏侯琳瓏笑開了顏,現在才值初夏,仲秋,傅翊韜已經痊愈了吧。
隻要他好起來,她怎樣,都無所謂的。如若是自己撐不到平反韓家的冤仇,那便隻有希冀著時光去衝洗那段被掩蓋的真相了。
泰婭的心狠狠抽動,怎麼會有人如此把生死置之度外?夏侯琳瓏還不過雙十年華,也隻比自己大一些,自己卻總覺得她早已過完了一生。她說這話時,語氣間盡是淡漠之色。
她難道就不貪戀這塵世的美好?她就不想與傅翊韜白頭到老?
還有這蘇醫女,說話可真老實,就不能挑些好話說與夏侯琳瓏聽?
泰婭喉頭微哽,單手扶了扶額,揮手道:“記住我吩咐的那些事,若是沒有其他事,你便先退下吧。”
蘇醫女也是被夏侯琳瓏淡然的語氣嚇得夠嗆,她見過太多生死,病入膏肓者,總是乞求著自己能稍稍延長她們的性命。人一旦有了欲望,便是想要自己活得更久遠。
她不信夏侯琳瓏沒有欲望,隻是有又如何,這女人似乎是並不畏懼死亡,坦然得很。
聽得泰婭的聲音,她如獲大赦,跪安快速退了下去。
“你別聽她胡言亂語,平日她也不是如此莽撞之人。”
夏侯琳瓏臉上神色太過虛渺,泰婭慌忙地安慰著。
“琳瓏也頗識醫術,知醫女並未撒謊。”夏侯琳瓏搖頭輕笑,“我並不是貪生怕死之人,這條命已經是偷來,已甚是感激。有幸看到王爺恢複,足矣。”
泰婭聽不懂“偷來的”是何意思,隻得自顧自地安撫著她:“不是說那彼岸果能讓人起死回生,到時拿到果子,你這毒必定能解!”
麵前女子笑容傾數收斂,夏侯琳瓏微抿著唇,輕聲道:“彼岸果是要給王爺救命用的,我不能因一己之私而食了它。”
她已經太自私,利用著泰婭和陌紫衣為自己偷盜果子而鋪平前路。她不能因自己偷生,去用傅翊韜的救命藥引。
“傅翊韜的命是命,難道你的命就不是了嗎?”
泰婭說話向來直白,對於夏侯琳瓏輕賤自己的生命很是不爽。
夏侯琳瓏神色也是一僵,茫然地看著前方。